我的三件旗袍
五月,生命燃烧的季节。树绿了,也绿了我的记忆,母亲那慈祥的笑容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她看着我,我把目光落在女儿身上。 --- 题记
我的衣橱里静静地挂着三件旗袍,每一件都代表着我生命的不同历程,记载着我生命的轨迹,有着浅浅淡淡的回忆 。
第一件领口绣花的浅蓝色真丝旗袍,是母亲在我十八岁生日送的。
提及母亲,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她于五年前结束了坎坷的一生,离我而去了。母亲名叫邵玉兰,出生于中华民国(1918年)的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喜欢绣工,读过书堂。那件旗袍是母亲的嫁妆,上面的朵朵兰花是母亲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大姐和二姐也曾喜欢,试着管母亲要过,被母亲拒绝了。可能是那个年代不时兴穿旗袍,亦或母亲只想留个念想,在我的记忆里,未曾见母亲穿过,母亲视它为宝贝,用薰衣草香薰着它,干净塑料袋罩着,挂在衣橱最里面。
我郑重的接过母亲送我的旗袍,在母亲柔和的目光里,我看见了清雅靓丽的自己,那腰身像量身定做的一样,领口的玉兰花散发着阵阵幽香。
我看见母亲的目光由近及远,慢慢停留在时光中的某一地方,我循着母亲的目光望去,仿佛看见烟雨迷蒙的江南三月,一拱桥旁,一妙龄女子身着浅蓝色绣花旗袍,手撑一把油纸伞,黑发分成两把,垂落在肩,携着一低头的温柔,穿过雨雾,穿过狭长的古巷,朝我缓缓走来。
我知道那是母亲年轻时的形象。
第二件紫地白花的缎子旗袍是老公送的。
那是在生完女儿的第二个夏天,也是我27岁生日那天,老公出差办事回来。一回家就拉着在厨房忙碌的我,兴匆匆让我试穿,我觉得颜色有点艳,我平时喜欢穿浅颜色的衣服。不想扫老公兴,在老公炽热的目光里,我看见了娇羞妩媚的自己,正合体,我嗔问:”你怎知道我的尺寸?”老公一把抱起我,转着圈大声喊“我的手臂就是尺!”
我穿着老公买的旗袍去商店上班,同事们都来围观,也许欣赏的不是我,而是那件漂亮的旗袍亦或是分享蕴藏其中的快乐,我的心一整天都洋溢着幸福。
下班去买菜,只顾着高兴,没看见正对着的前方熊岳电视台正在录像,题材《地方风情》,我很自然地走进了镜头。
第二天,我成了商店的焦点人物。“你上电视了,你知道吗?”同事们又围拢过来,“就穿这件旗袍”!“足足有五分钟录得全是你”“你还挺上镜的,明天别卖货了,改行当演员得了!”同事们夸张地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我的心随着赞扬声飘忽着。
我的第三件白色桑蝉丝旗袍是女儿买的 。
前年,女儿终于结束了高考。她兴致勃勃地告诉我要出去打工,我想让她到社会上锻炼锻炼也好,长这么大一直也没离开过我,由于初高中学习紧张,就连衣服鞋袜都是我帮着洗的。为了避免上大学后不能自理,我答应了她的请求。正值女儿姑姑的所在单位---铁路理疗游泳馆招临时工,负责清理地上水渍,每天50元,女儿一无反顾干了45天。开工资的那天,正好是我46岁生日,女儿急匆匆来我公司,硬拉着我去了一家旗袍店,量身定做了这件白色桑蝉丝旗袍,女儿说我最适合穿旗袍。
女儿大学喜宴上,我穿着女儿买的那件旗袍,招待着我的同学和朋友们,他们都夸我漂亮不减当年,我付之一笑,我有自知之明,现在的我与漂亮一词已搭不着边。但我的心里却盛开着温暖之花,淡淡的花香,满腹芬芳。那幸福的感觉,似山间流淌的清泉,凉爽,清澈,那是来自女儿拳拳之心。
生命还在延续,三件旗袍演绎着我生命的传奇。
2014 ·5·9山泉纪念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