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轮回。年轻时,女儿常为我们送行。老了的时候,我们常为女儿送行。
女儿的童年是在离别的泪水中泡大的。三岁时,我们夫妻双双下岗,只好把她托付给奶奶。趁她清晨熟睡之际,我们强忍撕心裂肺的痛,泪眼模糊地踏上了打工路。每年的腊月下旬至次年的正月上旬是女儿最幸福的时光,因为我们回家了。女儿粘着她妈,寸步不离,就连上侧所都要跟着。吃一堑长一智,女儿把闹钟调到早晨五点,以防我们神秘地消失!
我们也知道,老这样不辞而别对女儿无疑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离别时只要你保证不哭,就如实告诉你我们的行期!”
女儿郑重地点点头,并伸出手指和我拉勾。 记得那次出门是刚过完元宵节。天刚蒙蒙亮,十一岁的女儿就起床帮我们整理行囊。送行的路上,女儿执意要替我们扛行李,给她妈扛了一程箱子后,又来扛我的小背包,累得小脸通红、满头大汗!
挥手惜别时,女儿真的没哭。
到了打工的厂子,当我们刚缓口气,为女儿变得坚强而感到宽慰的时候,她奶奶悄悄打来了电话,说女儿回去后躲在卧室里偷偷哭了一整天!
在我们被命运流放的生涯中,女儿长大了。大学期间,她寒假时才回家一次,暑假则在外面做兼职家教。她每次返校,我和她妈抢背书包送她,待汽车消失在山的那边,我们才收回目光,然后抹掉不知不觉滑出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