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最苦的人。
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见到他的时候,老人精神矍铄,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出人生的三大痛都发生在他身上。
每天一大早,他便去常福奶奶家,帮八十五岁的奶奶起床、吃饭,然后用轮椅推她到文化大院。帮万国大爷吃药、拿马扎,扶他来大院。当他把奇爷爷喊来时,已是上午九点多。一院七老八十的人,如零落一地的叶子,在人生的秋里被他收集起来,共度夕阳红。
鼓点一响,他们的说唱便开场了。常福奶奶今天点的是《朝阳沟》,他一人扮三角,唱得有板有眼,装得有模有样。一群老人不时鼓掌叫好,他便极满足地拱手还礼。
他六十岁从县文化馆退下来时,已身无挂碍,不想在城里咀嚼悲痛,便回到家乡。村支书让他照看文化大院,他便白天召集老人唱戏扭秧歌,晚上放音乐,让大闺女小媳妇跳广场舞。他从早忙到晚,让村里荒芜沉寂的精神生活变得丰富多彩,生机盎然。
他把边角的土地种上瓜菜,晨里暮里辛勤浇灌,收获的瓜菜送给村里的孤寡伤残,他帮人接送孩子上下学,替人照看果园......他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他早把一个人的家过成了全村人的家,村里的事就是他自家的事,村里的乡亲就是他的家人,他忙得开心,过得快活。
他抛却灰暗的人生,把生活过成生命的第二个春天,用坚强乐观耕耘乡村,把欢乐洒向人间,他让我们懂得:真正的强大,不是去征服什么,而是能够承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