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六月,挂满枝头的枣儿便泛红了,夫没事就会来到枣树下,凝目注视好一阵才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去。
这棵枣树长在夫家房后,夫称其为难兄难弟。
夫家缺少劳动力,年少时只得边读书边务农熬日子。初中毕业时,父亲病逝欠了一屁股债,无奈只得跟随舅舅去建筑队做小工,稍有空闲就在枣树下看书,补习欠缺的知识。
夫正至谈婚的年龄,一贫如洗的家让媒婆把他当成了入赘的合适人选。前街的晓娥腿有点跛,无条件的答应他上门入赘。婆婆很是欣喜,晓娥家条件不错,这样不但老二有了媳妇,老三娶媳妇也能帮衬着点。夫无语,默默地坐在房后的坑沿上,看着这棵斜插在土里的枣树,它努力地向外伸展,去召唤一绺阳光。
夫入伍当兵了。从新兵连开始,夫每天熄灯后,打着手电筒悄悄在被窝里学习,中队长蹑手蹑脚查铺,走至夫前,伸手去拿夫的书本,惊得夫忽地坐起,中队长食指放到鼻梁上,发出“嘘”的声音,两人相视而笑。
可叹军校考试指标紧缺,夫无资格参加考试。伤心、无奈,星星点点的烟火伴着夫在操场坐了一夜。
枣树终长成了一棵歪脖大树,分出了枝叉,虽被路人掰扯,但它依然果实挂满枝头,又脆又甜。
成为公务员的夫,自己成家后帮着弟弟成家立业,完成了母亲的心愿,骄傲地捧着荣誉证书站在歪脖枣树下,抚摸树干,竟不由两眼有些潮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