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事(西江月冷)

冬天里的事(西江月冷)

2020-11-21    08'46''

主播: 袁琴(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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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冬天里的事》作者:西江月冷 寒风一来,人们纷纷躲进了屋里,但凡没有重要的事,人是不愿出门了。太阳向南移动一点,身上的棉衣就厚了一层。若在室外,还要时不时跺着双脚,用力挽留着身上仅有的温度。有太阳的日子还好,在避风的地方总能站上一会,若是阴雨天气,除了室内再无立身之地。暖气房里,总是弥漫着一副懒洋洋的气息,冲一壶水,漫无目的地喝着,慢慢等待春天的到来。 室外的树,还有几片叶子绿着。黄掉的,被风一刮就随意地飘落。叶子不选地方,飘到哪儿算哪儿,没几天,地上就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那是不是冬天留给大地的衣裳。还有一些草,分明枯了,细看又在根茎的部位,藏了几丝隐隐的绿,倾听春风的信息,早在那里悄悄地凝聚。 在季节的风里,人是不是活得不如一株草,一棵树。四季来去,人身上的衣裳也换来换去。厚一点,薄一点,差一点都不行,人总是被太阳指挥得晕头转向。树不同,一年四季不挪地方,一旦把根扎了下来,哪里也不去。它好像早就读懂了季节的心思,春天还没到来,根里的绿早就准备好了。还在秋天的时候,叶子就一片接一片的黄了,直到在冬天的某个夜里,把身上的最后一片叶子抖掉,只剩光溜溜的自己。脱光了衣裳的树也不怕冻,仍站在原处,不哭不闹,不喜不悲。然后是默不作声的等待。日子无论长短树活得都不着急。反正春天要来,冬天会走。 在我的心里,一直装着一片山地。有石,有树,有草。进山的时候,山上有没有路并不重要,只要脚踏过去了,路就有了。路总是为脚而生,脚步不停,脚下的路,便会一直延伸下去。脚到哪里,路到哪里。 靠近山地,心里就多了一份平和。原生的草,原生的树,原生的石。它们不会说话,不会行走。任何时候,我到了那里,它们都在那里。 在路上,我总会看到很多平日里看不到、想不到的东西。我会认真的观察山上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几年过去,一些树长高了,从最初和我平齐,到后来我昂起头,站在它的身下乘凉。一些树像是一直睡着,从来就没有醒过一样,几年十几年过去,还是一副原来的样子。 我不知道它究竟活过了多少年,它把自己活成了一块不朽的化石。在它的心里,是否珍藏了岁月的沧桑,时光的风声。 还有草,一岁一枯荣的模样,让我再也不用担心它会死掉。若在春天,昆虫在草丛里涌动,蝴蝶在草丛边舞蹈。即便那时,也没有谁为了花香而活,草就是草,树就是树。 冬天的大雪,常把草木覆盖。太阳一出,残雪如画。一片草叶探出了枯黄的身子,一棵老树,头顶白发,摇动着西风。 人若是能活成一块山石,也不错。处事不惊,淡然而存。若是活成一棵树,亦好。春来夏往,秋储冬藏。 然而,冬天里,即便时间停下了脚步,掂在手心里的事,还是不能停的。一些人要出生,门上的红子高高挂起。斗方的大红棉布上,高悬一把高粱秆做成的弓箭,是男孩。挂起一头光秃秃的大蒜,是女孩。亲戚总要选个日子前来道贺,喜庆的话语摞成一摞。 一些人要走,白纸的挽联高高挂起。花圈是冬日里唯一盛开的花朵,清冷的色彩生硬突兀,悠缓的哀乐声里,是一群表情肃穆,步履缓慢的亲朋。 冷瑟的风中,并不是每个人的日子一样度过。有的人喝茶,有的人忙事。喝茶的人忙着心里的事,干活的人忙着手里的事。就像我前去洗车,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妻,硬是被我认为同龄。他们的面相实在有点苍老。倒是夫妻配合默契,冲水,擦车,吸尘,话语不多。看得出,他们的日子很是简单,每天的事都没有尽头地重复着。即便冬季,身上仍旧溅满了泥水。冷水浸透的手,和他们的面庞一样僵红。 我走进屋子,不大的房间角落里,放着简单的灶台。可他们的脸上,仍是日子的从容。都说岁月静好,日子安长。其实,粗砺的风里,也能储蓄欢乐,安藏静好。在我的心里,他们就像两棵动着的树,两块醒着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