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爱|那些年，我曾是第一名

高考后的第一天，祝你们毕业快乐。 也许后来的我们并不显眼并不优秀，在二三线小城市上大学，在三四线城市工作， 但那些年，我们曾是第一名。 曾经的优秀会 不声不响的把我们推到另一个环境， 让我们不自由地变坏。 往事如云烟，但真的很怀念那个努力的自己， 怀念那个第一名。 我记得我看过的一些励志语录，其中有一句印象很深，“别忘了，你曾是第一名。 我转发那句话时，过得显然不太如意，早就不是所谓的第一名，也没有实现过多的理想，可我清楚的记得，一个老友在下边的评论，“第一，加油啊。” 初中之后我就没有再当过学习上的第一名了，记得我妈那时候安慰我，“第一名和最后一名一样，永远只有一个席位，每个人，都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都是无可取代的。” 前几天和远方的人撸串喝酒，借着四月夜幕下湖边的冷月光，我说，“来，给你讲讲姐年轻的时候？！” “你有什么传奇经历不成？！” “也没有太传奇，就是当了三年第一，也当了三年不良叛逆少女。”我咂了一口酒，小风吹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夏天。 初中之前，我一直是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小学六年一直莫名其妙的被班里男生欺负，比如今天把我的文具弄得一团乱，明天偷偷踩脏我的桌椅，后天用指甲在我的脸上挠出一条长长的划痕，那时候我很怕上学校去，觉得大家不喜欢我，所以才会欺负我，但是我从来不哭，可能也是因为如此，才激发了男孩子们更强烈的好胜心。终于有一天，班里最调皮的男生在早自习开始的前一分钟解开了我的头绳，那时候我不会自己扎头发，我还记得自己像受了极大侮辱一般的，跑出了班级，正好撞进来上课的班主任怀里，班主任很温柔的问我怎么了，我哇的一声就哭了。 然后，那个男孩子被教育了整整一节早自习，我坐在座位上抽抽搭搭的掉着眼泪，这个时候，有男生递给我纸巾，后座的女生也把自己的小梳子塞进我的手里，也就是那天，我学会了自己扎头发。 按现在大学舍友的话讲，那时候小男生一定是喜欢你，欺负你是为了引起你注意，是你自己表现得太好强，不知道哭一回鼻子，让他们懂得怜香惜玉。 其实我很感激那个男生，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早就学会给自己扎个漂亮的马尾，也不会学会受了不应该承受的委屈，就要反抗。 初中之后，不知道是男孩子们长大了，还是我变得活泼开朗了，再也没有人欺负过我。 于是，我又迎来了新的难题，我发现老师总是喜欢在家长会找我们麻烦，那些不遵守纪律，学习不用功的孩子家长，会被单独留下。 初一上学期，有一次我妈开完家长会回家，说老师讲我上课爱跟同桌说话，不注意听讲，也不积极回答问题，态度一点也不配合。 当时我最强烈的心理回应是，能不能积极回答问题决不可能代表一个学生的学习态度，也就是那天，我觉得听家长回来传达老师对于你的种种看法，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于是我开始思考，怎么让老师闭嘴。 第一次月考，我破天荒的考了年级第一，老师和家长对我的态度一下变了，老师说，这孩子上课很安静，听讲认真，还愿意和同桌讨论问题，天知道其实我们是在谈新看的言情小说和隔壁班的大个子男生。 说实话当时确实没有特别用功，可能是其他人都在厚积薄发吧，所以锋芒都没有显露出来。 于是，我没有给他们薄发的机会，包揽了第一次月考到毕业三年的第一名。 原因，是为了自由。 因为总是一个人看一些乱七八糟中国外国的各种不同风格不同内容的书，所以自己比同龄人心智成熟的早一些，当别的小伙伴一边忍受着父母的棍棒教育，一边充满冤屈的大喊“我凭什么为了你们学习！”时，我已经懂了一个那时候鲜为人知的道理，就是学习其实是自己的事。 我也深深的受益于此，换句话讲，学习好没什么不好的，前提是，不当书呆子。 说句不太孝顺的话，我那时候坚持做第一名，其实是为了逃避父母。我是个非常叛逆的女孩儿，而我的父母又是非常中规中矩的人，我妈总是逼我做这做那，我爸讲说，你俩那时候就是阶级敌人，天天家里氛围冷森森的可以冻死人。 我妈想让我做淑女，逼我背唐诗宋词元曲，每天还要跟她对对联儿，我喜欢热血沸腾的一切事物，夜里一个人锁上房门，偷偷看言情小说到两三点，也就是那段时间读完了小妮子，明晓溪等言情小说鼻祖的很多作品，《匆匆那年》也是那时候读完的，我记得书刚出版，我就去买了，然后传阅给全班看，成为了当时同学们共同的记忆。我妈想让我有气质，给我报了绘画班，我还没上学认识字，就先认识了藤黄赭石朱砂，所有颜色里，我最喜欢胭脂，我还没学会钢笔字，就已经握了两年毛笔，小狼毫小羊毫，我最喜欢我用了最久的那支狼毫，毛黑黑的，没有一丝杂色。我妈想让我有内涵，每天逼我背高考满分作文，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更是家常便饭，每每应付完她，我就跑出去找发小，她爸是体育老师，我们一起玩篮球，一起学跆拳道，一起迷恋爵士街舞，一起不顾形象的KTV唱歌。 我妈管的越严，我就想飞的再高一点。 我妈不让我早恋，我就偏偏成为了学习最好的问题学生。 班主任总是恨铁不成钢的跟我讲，“你知不知道那些女特工执行任务时一般都是为情所困毁了自己的！ 我不是女特工，我只是个想做自己的学生，我回她，我保证一直做第一，请您不要让我妈来干扰我的生活。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在和老师家长玩无间道，还深以为自己有足够的筹码。 三年期间，我是一个独特的存在，我是英语课代表，却从不打小报告，我是第一，却从来不和学习好的同学待在一起研究问题，我是市三好，却在老师周末自习时加的补习课上带领同学们逃课。后来我给大学舍友讲我的经历，舍友很羡慕，说你这才叫青春呐。 回想起来，我觉得最值的，是我坚持为自己争取了很多权力，我跟舍友说，如果不是第一，我也不会后来到了最好的高中，也不会遇见后边的人，发生这许多更美好的事。就好像，阴差阳错的，我一开始只是希望自己可以自由的变坏，少一点约束，但是，久而久之，第一这个角色不声不响的把我推到了另一个环境，让曾经想自由变坏的我，忍不住觉得，其实这世上，还是有很多美好阿。 我知道叛逆父母是不太对的，现在回想起来，我做过的许多伤害他们的事也让我觉得自己着实愚蠢过一段时间，我学那些不良少女用刀片在手腕上割出血来，我妈发现时，没有骂我，后来她病了，住院的时候跟我说生命只有一次，你不珍惜别人也没法帮你。我说我心里苦，流淌不出来，就换个方式发泄，她没说话，我只记得自己当时认为自己很酷，现在想来，心里苦，就更不该伤害身体，如果是现在，我会去好好睡一觉，看一本好书，然后给自己一个微笑。 说起来，初中三年应该是我人生最大的转折点，如果没有那时候的叛逆，以及认为当了第一就可以自由发展不受管制的想法，也不会成就现在的自己。 高中之后再没有那些逃课和荒废的日子，我开始真正努力的用功学习，这个时候却不是第一了，但是前路却更清晰了，也许就是这样吧，随着年龄的增大，很多想要的东西，都不会那么容易得到了。 最近又在听宋冬野的《平淡日子里的刺》，“生活是这样子，不如诗。”可我着实放肆过，即使那些事都已经被时光腐蚀。 每当心情很低落的时候，我都会想到那句话，“别忘了，你曾是第一名。”然后试着再拼一次，宛如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觉得完成了必须做的某些前提条件，就可以为自己而活，所以我提醒自己，品尝生活给你的无味，然后再吃自己的饭后甜点。 我不是合格的好学生，可我仍旧怀念那个第一名。 by 小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