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四季印象 冬日往事
冬天的印象大多还停留在儿时。
那时候的冬天似乎又冷且长。西风一刮,天就一天比一天冷了。接着又来一场寒霜,使得原本还有一些泛绿的草地和树叶开始变得金黄起来,在这灰朦朦的冬季里倒也显岀一丝生气。但随着一场风雨的来临,这仅存的一片色彩也便消失了。
老人和小孩穿起了厚厚的冬装,颜色永远是那种家染的铁锅色一一黑中泛黄(染得不均匀的缘故),衣服是暖和的,就是有点笨拙,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狗熊,干起活来也不是十分方便。
好在那个时候的农活不是太忙。阳光明媚的日子,大人们也就三三两两地跑到墙根底下晒起了太阳。但天,大多时候是阴沉沉的,而且总是伴着一阵紧似一阵的西北风,这个时候,野地里除了几只觅食的山鸠,就很难见到人的影子了。
日子就有如这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夜,无趣无味地慢慢地向前爬行着。大人和孩子们心里似乎都在期待着岀现一点什么,但又不确切要得到什么。
突然有那么一天,当人们一觉醒来,推开房门,看到空中正在飘洒的雪花,看到那原野,山川,河流,村舍全部被茫茫的大雪所覆盖的时候,就好像久旱逢甘霖,那份激动,那份喜悦,人们才真切地感到,原来自己内心所肦望的,就是一场飘飘纷纷的大雪啊!
雪,在空中不急不慢地飘洒着,山峦,静静的。原野,静静的。河流,静静的。村庄,静静的。雪花飘落的时候,也是静静的。整个世界是如此的静谧,但又是如此地充满了灵气:那厚厚的、晶莹的积雪,使大地变得妖娆活泼起来。
孩子们早己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纷纷跑岀室外,融入到了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小狗也撒着欢儿在雪地上奔跑着,那一串串脚印就像一串串珍珠,把整个村庄串联起来:村庄,又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打雪仗是孩子们的拿手好戏,这么好的积雪,怎能不过把雪仗瘾呢?!刚开始是徒手单挑,小朋友们用手抓起积雪,奋力向对方砸去;接下来就是锅碗瓢盆,两军对垒了。也许是嫌小手抓捏的雪太少,大家不知什么时候从家里拿来了饭碗和脸盆,从地上舀起一盆盆,一碗碗积雪,你抛向我,我掷向你,向对方头发上,衣领里拨将下来,倒将下去。一会儿功夫,大家伙一个个全变成了雪人,头发上,衣服上全是白白的,那是散落在上面的雪花;胸前脊背凉凉的,那是融化在里面的雪水呢!
雪人呢?自然是要堆的。这个时候,大人孩子们可是一起上阵了。先是大人们用铁锹将雪拢成一堆,拍打成雪人的形状。雪人一般都是坐着的,而且块头都比较敦实。孩子们则根据自己的想像,开始塑造雪人的头颈,五官和双手。看!这个雪人的五官是那么的精致,端正,就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啊!眉毛是用烟灰描就的,黑黑的,浓浓的;眼睛炯炯有神,鼻梁捏得挺直,嘴唇用红色的印坭涂得红红的,就是两只耳朵太招摇了:两块硬纸片插在头的两侧,明显的招风耳!这个雪人应该是小二子堆出来的,他做事情总是马马虎虎:五官看上去那么模糊,仔细看看鼻子和嘴巴还是歪的呢;这个又是哪个小朋友堆出来的啊?头和身子连在一起,肚子大大的,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尊弥勒佛。
下雪的时候,我倒是喜欢和小伙伴们去掰枯树枝的。厚重的积雪压断了大量的树枝,尤其是那些原先就已经枯死的树枝,它们将断不断,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将这些树枝掰下来也是为了以防不测。将两根长长的竹杆头尾相接地梱绑在一起,再在竹杆的顶端绑上倒钩,几个人扛着来到大树底下,将竹杠树立起来,倒钩挂在枯枝的远端,小伙伴们同时发力,随着“一、二、三”,只听见“咔嚓”一声,碗口大的树枝随即掰落下来,随之而下的还有飘飘洒洒的积雪。不到一上午的功夫,院子里就堆满了各种枯树枝。
这些年来,不知是气候的原因(电视里经常说什么地球变暖之类的)还是防寒条件的改善,冬天似乎变得温暖起来,雪,尤其是大雪,是越来越少见了。这样看来,品味真正的冬天,还要回到昨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