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庆、二喜耕了一亩,家珍、凤霞耕了有七八分田,苦根还小,都耕了半亩。你呀,耕了多少我也就不说了,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是要羞你。话说回来,你年纪大了,能更这么田,也是尽心尽力了。”
老人和牛渐渐远去,我听到老人粗哑的令人感动的嗓音在远处传来,他的歌声在空旷的傍晚像风一样飘扬,老人唱歌道——
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了后消隐了
女人吆喝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男人挑着粪桶从我跟前走过,扁担吱呀吱呀一路响了过。慢慢地田野趋向了宁静,四周出现了模糊,霞光逐渐退去。
我知道黄昏正在转瞬即逝,黑夜从天而降了。我看到广阔的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着她们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来临。
1992年9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