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子 张先 云破月来花弄影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省：xǐng） 沙上并禽池上瞑，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重：chóng） 【注释】 ⑴天仙子，唐教坊舞曲，后用为词牌。 ⑵水调：曲调名。唐杜牧《扬州》诗之一：“谁家唱《水调》，明月满扬州。”自注：“炀帝凿汴渠成，自造《水调》。” ⑶流景：像水一样的年华，逝去的光阴。景，日光。唐武平一《妾薄命》诗：“流景一何速，年华不可追。” ⑷后期：以后的约会。记省：记志省识。记：思念。省：省悟。 ⑸并禽：成对的鸟儿。这里指鸳鸯。瞑：一作“暝”，天黑，暮色笼罩。 ⑹弄影：谓物动使影子也随着摇晃或移动。弄，摆弄。 ⑺落红：落花。唐戴叔伦《相思曲》：“落红乱逐东流水，一点芳心为君死。” 【译文】 手执酒杯细听那《水调歌》声声，午间醉酒虽醒愁还没有醒。送走了春天，春天何时再回来？临近傍晚照镜，感伤逝去的年景，如烟往事在日后空自让人沉吟。 鸳鸯于黄昏后在池边并眠，花枝在月光下舞弄自己的倩影。一重重帘幕密密地遮住灯光，风儿还没有停，人声已安静，明日落花定然铺满园中小径。 【鉴赏】 这是一首感叹时光流逝、青春不再的作品。作于仁宗庆历元年（1041），当时张先在嘉禾（今浙江嘉兴市）做判官，因重病在身，难以赴任，于是发出了流年易逝的嗟叹。 上片写伤春情怀。放歌纵酒、卧榻酣眠原本是逍遥自在的，但对此时的作者来说，却是反添愁绪，以至于酒醒而愁不醒，这样的哀愁是何等的深厚、沉重！『送春春去几时回』，『春』字连用，春华与春逝两相对比，充分表达了作者对往昔的留恋。然而岁月流转，镜中青丝变白发，又有谁能奈何？『晚』字乃是双指，亦镜亦人，『空』字则尽显落寞无奈之情。 下片写景，含情之景。『沙上并禽池上瞑，云破月来花弄影』，这是纯美之景，为与下文残破美景的对比埋下伏笔。其中『破』、『弄』两个字动感十足、轻灵俊秀，把花和云的形态点得惟妙惟肖，历历如在眼前。至『重重帘幕密遮灯』则已伤情满怀，『明日落红应满径』是对花朵命运的推测。是啊，花朵是这样美好，却又开得如此短暂，这样的对比让人触目惊心，作者由此触物思人，伤感汹涌而来。 本词情景交融，把伤春之情与人生之慨巧妙地结合在一起，用词精准、老到。尤其是『云破月来花弄影』一句，被人们反复咏呤，反映了张词空灵俊美的特质，是难得的佳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