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姑三毛 （9）

昨天，我们了解到了三毛在西班牙留学时的遭遇，让她对民族观念和各国文化产生新的认知和思考。她在山上建立的梦屋，是她寄托心中大爱的家园。 后来的浙江回乡之行、马德里寻亲之旅，将带来怎样的际遇呢？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共读吧。    浙江回乡之行   每个人都有寻根情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是永恒的生命哲思。   三毛在歌词里写道：“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这当然是她自己的心声。   三毛出生在重庆，从小随父母多地辗转，后来移居台湾。成年后，她又漂洋过海，去过西班牙、撒哈拉、加纳利群岛、印度等国家，数十年都在追寻诗与远方。   心灵上的故乡，也许在一个不曾去过的角落。而三毛地理概念上的家乡，却在浙江舟山定海。   1989年4月，46岁的三毛第一次回到大陆的家乡。   她从苏州行水路抵达浙江，再走陆路达到宁波，转小船去往舟山群岛的小沙乡鸭蛋乡码头。陈天慈在书里写道：“还没下船，岸上已是黑压压的人群，小姑就这样献上止不住的眼泪，在此与故乡久别重逢。”   在这里，三毛祠堂祭祖，去到祖父坟头痛哭；接受家乡记者的采访；探访定海城里的族人。   除此之外，还专程拜访了自己的义父——著名漫画家、《三毛流浪记》的作者张乐平先生。虽是素未谋面，两人已在来往通信中相识，见面的那一刻相拥而泣。   两个三毛，一个真实，一个虚构，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却都用长久的岁月走在流浪的路上。人因作品相遇，作品因人相契。   上一代人离去，下一辈将缘分传承。陈天慈来到张乐平的纪念馆，听张老先生的四子张慰君讲述记忆中关于父亲与三毛的点滴。   他告诉陈天慈，自从那次三毛拜访离开后，父亲嘱咐家人，客厅里的摆设不能动，因为有他干女儿的气息。   关于这次回乡之行，陈天慈也有属于自己的记忆。那天，小姑非常兴奋，语气中带着炫耀：“天恩天慈，你们知道我见到谁吗？我见到了三毛。”   天恩天慈对此困惑不解：三毛见到三毛？   她俩的姑姑三毛解释：“是我的干爹。《三毛流浪记》的作者本人哦！是张乐平老师本人哦！”   从浙江回到台湾家里，三毛立马交给父亲两样礼物，一样是祖父坟头的一把土，另一样是从陈家在舟山老宅井中打出的一瓶水。深夜时分，三毛将它们慎重地捧给父亲。   彼此沉默了几秒，见父亲没有任何反应，她带着哭腔说了句：“这可是我今生唯一可以对你陈家的报答了，别的都谈不上。”    这趟大陆之行，自然拍了很多照片。三毛一次次打断看报纸的父亲，对着家乡那些照片解释每一张背后的情形。她很想和父亲谈谈家乡的人与事。父亲虽然应着，而语气淡淡。   对那块埋藏陈家根脉的地方，三毛想倾诉的经历太多，她期待姐弟们过来一同看照片。她以为，几位手足内心和自己具有同样的渴望。但是，他们没有来。   亲人的反应也许让三毛感到失望，她把几百张回乡之行的照片拿去了自己公寓。最终，她把交给父亲的故乡土和老井水也偷偷拿了过去。   回乡之行结束后，三毛在自己公寓创作完成人生中最后一部作品《滚滚红尘》。作品中，藏有她父母当年在大陆生活的影子，以及时代的变迁、人世的沉浮。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罗大佑作词作曲的同名歌曲这样唱道。   人生如歌，走过近五十载的滚滚红尘，从远方归来，从他乡到故乡。独自离去的深夜，不知是否留有对人世的眷恋与遗憾。   近几年，三毛散文奖在浙江定海举办，既是三毛这位传奇才女的荣耀，也是对创作才能的延续和鼓励。    马德里寻亲之旅   年轻的时候，三毛告诉荷西，自己准备去撒哈拉沙漠。原本想去航海的荷西改变计划，提前去了沙漠，到那里等待他心爱的人。   他写信告诉三毛想跟她结婚，这样才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信写得情真意切，三毛看了十遍，出门散步一个晚上，回来做了决定。   她在文章里写道：   “我先生荷西和我结婚的事件，虽然没有罗曼蒂克到私奔的地步，但是我们的婚礼是两个人走路去法院登记了一下，就算大功告成，双方家长都没有出席。”   他俩就这样结为夫妻，形式简简单单，日子过得活色生香。结婚六年后，荷西在潜水中去世。   多年后，三毛也去世了，两人的爱情故事始终在书卷流传。   陈天慈循着小姑的生活痕迹，追随她的足印，踏上西班牙首都马德里，去实现一场寻亲之旅，也是找寻至亲之人在那里留下的回忆。   她的目的地，是远方从未谋面的家人——一个在小姑描述中充满爱和热情的西班牙家庭，也是荷西从小长大的地方。   年幼的她少不经事，只记得这位大胡子姑丈是个阳光大男孩，为人真诚，热爱运动，有着西方人的直接。怎样一个家庭，培养出这样乐观热情的孩子呢？   陈天慈还在电梯上，就听到楼上的人声，虽然不懂西班牙语，却听出了七嘴八舌的激动。电梯门刚打开，一下子挤满人，姐姐哥哥七姑八姨，大家以笑相迎，热情拥抱，话语寒暄。   这是一个传统的天主教家庭，有八个孩子，荷西排行第七，上面有四个姐姐、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   当年，荷西的祖父只身去阿根廷工作，异国他乡一待就是二十年。荷西的父亲是在阿根廷出生的。后来回到西班牙的南方小镇安度杜尔定居下来，谋职于银行。   荷西就出生在安度杜尔。陈天慈发现，这里小镇的街道旁竟然种满橄榄树——三毛歌里所写的橄榄树。   客厅柜子上，立着荷西童年时期的照片。这个西班牙男孩胖乎乎的，洋溢着笑容，天真又可爱，身上的水手服代表了他从小树立的理想——成为水手，天天和大海在一起。   什么叫缘分，什么叫千里有缘来相会？三毛和荷西的相遇作出诠释：   那天，在西班牙留学的三毛受一位华人朋友邀请，去家里参加宴会。三毛不喜欢不熟悉的人之间的客套，也不想给人添麻烦。好像有一股鬼使神差的力量在牵引，这一次宴会，她竟然没有拒绝。而这个朋友，恰是荷西楼上的邻居。   如果，三毛那天不去参加宴会，便与荷西蹉跎，后面的人生将改写。人生没有如果。   在荷西亲人陪同下，陈天慈去到马约尔广场，追寻小姑和姑丈的足迹。马德里随处可见的古老建筑，成就了这座城市的人文气息。街道上种满莓树，春意盎然。因为是周末，广场上人潮涌动。   以前，荷西和三毛经常来这里逛街、吃午餐，大部分时间都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聊着，生活简单而从容。   路边有一家百年书店，曾是三毛最喜欢逗留的角落，一停就是几小时，每本书她都想买回家。   她看了很多书，西班牙语越来越好。荷西在德国待过，三毛有时还会和他用德语交流。具有语言天分，这是众人对三毛的一个印象。   她们还告诉陈天慈，三毛对人很感兴趣。大家聚在一起玩，她特别喜欢听别人说生活上和朋友相处的小故事。有时候，她们会聊男孩子，三毛就在一旁出主意。   追忆的点点滴滴，让陈天慈拼凑出三毛西班牙岁月的轮廓。同时也让她知道，亲爱的小姑当年如何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接受南欧的阳光与热情。   读着书里平和随性的文字，忽然想起两句歌词。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除了阅读三毛作品，这种方式，应该算是对她最用心的怀念吧。     结语   今天，我们借着陈天慈的行走与寻找，了解到三毛当年的回乡之行，还有马德里岁月。   后来受时局影响，三毛与荷西离开了撒哈拉，搬往旅游胜地加那利群岛。在那里，他俩收获怎样的时光呢？让我们期待明天的共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