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剧是电视专题片《世纪沧桑》的音响版。主题歌演唱:毛卓颖。由南京的静海寺开始讲述香港回归的艰难历程。著名的已故电影演员张辉和南京小红花的端木小朋友演绎。在香港回归前夕由南京飞天艺术中心摄制完成。本人为该片作曲的主题歌《静海寺的钟声》。以下是一位友人回忆张辉的片段:
张辉是著名话剧、电影演员,当过江苏省话剧团团长、江苏省文化厅副厅长,张辉的夫人田野也是一位优秀艺术家,当年风靡一时的《文成公主》就是她的代表作,松赞干布的扮演者正是张辉,可以说,《文成公主》是田汉老为女儿女婿度身定做的作品。
在江苏的话剧舞台上,张辉可以说是一面旗。几乎所有的男主角永远属于他,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扮演的陈毅和阿Q。那转战梅岭九死一生的红军将领,那多灾多难欺软怕硬的鲁镇市民,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物、两个毫不相同的角色,在张辉的演绎下,竟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尤其是阿Q,鲁迅先生倘在天有灵,一定会心满意足地夸奖老友田汉的贤婿演活了这个中国人尽皆知的小人物。我曾亲耳听得话剧《阿Q正传》的作者陈白尘先生在东风剧场看彩排时如此赞叹张辉:“这是迄今为止我最满意的阿Q!”
张辉老师塑造“这一个”人物时的胆识勇气和表演功力。这是电影《家》中那风度翩翩的叛逆青年“三少爷”吗?这是《铁窗烈火》中那英姿勃发的地下党员张少华吗?这是《风从东方来》中那意气风发的留苏学生王晓吗?我实在无法将银幕上那迷倒无数少女的英俊少年和眼前这傻大黑粗的阿Q联系起来!和我一起同去看演出的金思燕先生(张辉在省话的老同事、我读艺校时的表演老师)一语中的:“破坏自己,塑造人物,这正是张辉的魅力!”
张辉不光在舞台上有魅力,生活中他也有特殊的人格魅力。他永远是那么和蔼可亲,谦谦君子风范让人难忘。1987年冬,我刚拍完一部电视剧回南通,话剧团陆剑雄团长告诉我,下午省文化厅张辉副厅长要到团里视察,叫我迎候。我一听太高兴了,虽说他现在当厅长了,但毕竟是熟识的老师,我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向他倾诉呢!明明是话剧不景气,我才成天“流浪”在外拍电影电视剧,可不理解的同志就说我“不务正业”,还有人说陆团长对我“包庇纵容”。今天,我一定要让张厅长评评理。
下午,他在文化局梁戈副局长的陪同下到剧团,上下转了一圈,然后在我的办公室坐下。他丝毫没有领导的架子,嘘寒问暖的,指着墙上的剧照说:“这是你新拍的电视剧吧?梁局长都跟我夸你呢。说你搞这些戏吃了许多苦,蒙了不少冤。年轻人,要挺住啊!话剧团要生存,搞影视也是条出路,更何况,你自己当制片人当编导,不要剧团一分钱,靠企业支持,用广告换效益,非常非常值得鼓励和提倡!”
一席话,说得我心如潮涌,原来想好的桩桩件件受屈辱的事情一瞬间烟消云散。听他用了“非常非常”这等词语,我顿觉腰杆硬了起来。
半年之后,我们那位竭尽全力呕心沥血搞剧团改革的陆剑雄团长猝然倒在工作岗位上,年仅五十二岁。悲痛之余,我发电报给张辉老师,报告陆团长为振兴话剧事业出师未捷身先死,盼他能来唁电,以慰忠魂。追悼会前一个钟头,张辉署名的传真到来。他写道:“陆剑雄同志是为振兴话剧事业倒下的优秀共产党员,我谨代表省文化厅并以我个人的名义对他英年早逝表示最沉痛的哀悼……”赶来治丧的陆团长之侄、著名南通籍剧作家陆天明(现今青年导演陆川的父亲)看到这传真电文,当即潸然泪下。事后一天,我在南京见到张辉老师,他笑着对我说:“你这小家伙重情重义,我喜欢呢!”
再说《冼星海》。张辉老师接我电话后不久就给我寄了一本田汉著作,让我从中去寻觅田汉心灵轨迹。1995年12月28日,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中国电影诞生90周年纪念大会,放映的就是我在其中演田汉的《冼星海》。虽是配角,但我心中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一次电影频道播放此片后,我去电张辉老师征求意见,他对我有所鼓励,但评价很实在也很中肯:“形似。”见我似未明白,他又补充道:“塑造人物要在神上下功夫。你演的田汉还缺些神韵。”
我顿悟,我汗颜,由衷钦佩张辉老师的准确判断。他告诉我,田汉先生一生光明磊落,仗义疏财,性格开朗,待人极为真诚,走到哪里,哪里就会燃起一团火。一回,梅兰芳先生请他吃饭,田汉下班从办公室到饭店的路上,遇上七七八八一串好朋友,于是叫了同去,坐定后又嘱人打电话约老舍、叶浅予、王人美、阳翰老,结果“埋单”时,梅先生发现带的两百元都不够付帐。大伙笑田汉“打土豪吃大户”,梅先生却毫无怨言,开心地嘱田汉下回再带些人来一起热闹,多多益善。为啥?就因为文艺圈里大家喜欢田汉大大咧咧、风风火火、亲如家人、毫无官气的个性。因此,他有“田老大”之美称。
我特后悔,拍戏前不知道这个生动的故事,这可是分析角色的重要线索啊!不过我很开心,因为张辉老师说完他岳父后也顺带表扬了我一句,说我性格像田汉,热情、透明、不防小人。我很感激他作为前辈和领导能给我如此定论。
1996年冬,我们在南京召开中国电影基金会年会,一天晚上,张辉似刚从外地回来,风尘仆仆赶到我们下榻的宾馆去拜望他在《家》中的大哥大嫂张瑞芳和孙道临,我见他们开心地欢聚一堂,格外兴奋,听张辉老师笑谈“我们这些老家伙”如何如何时,我觉得他一点都不老,青春犹在,好似当年“高觉慧”走下银幕。
几年后的一天,偶读《扬子晚报》,竟刊有张辉去世的噩耗,我大惊!那么健康、爽朗的人,怎么说走就走呢?后得知,张辉老师在上海参加纪念田汉先生的活动,出门挤地铁时心脏病忽发,倒在车厢之中。悲痛之余,我感慨万端!他是著名演员,还是厅级干部,他完全有资格、有理由向主办单位要车,可是他延续了一贯保持的平易近人、谦和谨慎的作风,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带着一颗平常的心与老百姓在一起!比他年长许多的张瑞芳老师说起此事,唏嘘不已:“他哪怕是要一部出租车也好啊!这个人啊,太朴素,太实在了!”
张辉老师走得很急,他没有给亲人和朋友留下一句话,但是,他给亿万观众留下了十几部话剧和他参演的九部电影。我想,他一定是到天上去向他的岳父田汉先生汇报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