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自己准备好了,我才可以着手可以创造我喜欢的一切
你准备好了吗?
文/苏更生
诺顿,你好呀。最近我又开始四处旅行,冬天了,出门的时候裹上最暖和的大衣,将毛衣和围巾放入行李箱,走出门去。我飞了十几个小时,吃了药,一路昏睡,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横穿了亚洲大陆,打开遮光板,我追着地球又到了黄昏,天空还剩最后一丝蔚蓝,飞机追着阳光,将时间拉得很长,天光变幻,晚霞和云朵全部归于黑暗,我又到了地球的另外一端。
我喜欢在冬天的时候出门,冬天总让我感觉回到了故乡,其实这只是个错觉,我从小生活在南方,但是寒冷地带更像是我的家,把所有保暖的衣服都穿上身,即便坐在飞机上,也给自己盖好小毯子,寒风让我头痛,时差也让我头痛,诺顿先生,偶尔你也让我头痛。
在旅行的时候,我偶尔想起你,你在做什么呢?我有时候在飞机上写信给你,有时候在陌生的酒店,我习惯了这种旅途奔波的日子,来不及的时候在咖啡馆打包一杯咖啡和面包,急匆匆地回到车里,在沿途而过的风景里,我觉得很开心,也很平静,甚至不需要药物,让我安静下来。冬天好冷啊,但是我的心脏依旧热烈,对世界的好奇,对你的好奇,让我置身于巨大的慌乱和开心。
我害怕这种好奇,也喜欢这种慌乱,它们都在提醒我,我依然活着,并且渴望活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再为这些事感到快乐或不快乐了,我以为自己将激烈的心跳阉割在生活里,我不需要它们,我总是这么对自己说。我只需要每天起床,工作,睡觉,过一种有规律,没有意外的生活。
可是并不是这样,旅行和你,都会让我觉得这种生活不是对的。我们需要走更远的路,认识更多的人,创造更多的爱。是的,诺顿先生,我们的爱和生活是由我们创造的,而不是被动接受的。只有我自己准备好了,我才可以着手开始创造我喜欢的一切。我在俗世里寻找真理,也寻找你,我喜欢温柔的疲惫,也喜欢闪烁的绝望,它们会击垮我,但是我不会死去,也不会倒下。世界并不缺少我,但是我需要世界,诺顿先生,我这么说,你会明白吗?
我希望你是懂的,我也以为你会懂的。毕竟你是那么聪明,而我又喜欢把心事袒露在你的面前。某种程度上,这不得不算是勇敢,人会因为过于坦白而受到伤害,你所有的弱点和柔软的心,都会赤裸地出现在人们面前。但是诺顿先生,我是相信你的,如同相信我自己,我们都认为伤害一颗柔软的心犹如谋杀。只有过分善良的人才可以小心翼翼到拘谨。我是喜欢温柔的,可能没有人不喜欢,不是那种谨慎和礼貌式的温柔,而是下定决定做个柔软的人的那种温柔。这是种严重被低估的品质,只有勇敢而善良的人才会拥有它。
于是我选择这样做,因为我愿意相信,期待相信,渴望相信温柔的可贵。如果有一天,你走到我面前,想必也会温和地跟我打个照面,再露出纯洁的微笑。
在路上的时候我总是睡得很好,比在家里要好得多,没有猫在床上来回走动,催促我起床喂食,我会睡得很沉,旅途的疲惫也让我睡得很沉,不再做梦。我从小就喜欢做噩梦,这或许是我总失眠的原因,我不想进入梦里和恐怖的世界打交道。有天晚上,北京刮起了狂风,门和窗被冲得发抖,我做了个噩梦,醒来发现自己哭了很久,于是我迟迟不肯再睡过去,害怕自己回到噩梦里,但是我梦到了什么却已经完全忘记,可能是某件毫无来由的事,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可是我依然恐惧,双手发抖。
诺顿先生,人不应该为未知恐惧,也不应该对没来由的噩梦感到害怕,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依然选择了逃避。我选择出门旅行,旅途劳顿会让我睡得很踏实,虽然醒来外面的世界是全然的陌生,但是我却依然能睡个好觉。人真是矛盾呀,脑袋里的世界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如何安抚自己。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逃避的,我们安抚好自己的心,减少对他人和自己的幻想,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让自己开心起来就好了。
我以前也总幻想自己是个英雄,但是现在我发现,我确实是个英雄,在疲惫的生活里日复一日地拯救自己,照顾好自己,就是件了不起的事呢,诺顿先生。我走在陌生的街头,走进一间又一间的博物馆,感叹文明就是神奇,越文明的世界就越复杂,人类几乎渺小得不值一提,可是转念一想,就是这么小的人类创造了这样复杂的文明,也真是了不起。
诺顿先生,人是了不起的,我这样相信。我们也是人类的一分子,可以创造更复杂,也就是更文明的世界,但是首先,从照顾好自己开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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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