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上不再有猫(节选)
——川村元气
让我们来进行这样一个设想,如果有一天,你得知自己时日无多,而恰巧此时,死神出现,给了你延续生命的机会,就是世界上每消失一种事物,你就可以多活一天,那么,你会怎么选择?
我想很多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涌出来的感觉是庆幸吧。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无关紧要的东西那么多,甚至还有自己讨厌的东西,随便消失一些什么来延续自己的生命,简直再幸运不过。
然后,我们便开始了这样的生活:只要每天做出一个抉择,就可以多活一天。
第一天让什么消失呢?要不……蚊子吧,夏天在耳边乱叫不说,咬出的包还奇痒难忍,这种小生物留着也没什么用。于是,世界上所有的蚊子都消失了,然后你安然地多活了一天。
就这样,一些对我们来说无关紧要的事物甚至是我们讨厌的事物一样一样的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我们安然地多活了很多天。
但你有没有想过,与我们无关紧要的事,总有一天完全消失,然后怎么办?可能就要从与我们有关的事物中进行选择了。
那么,先让什么消失呢?巧克力好不好?它是宠坏人类欲望的坏东西,过于甜蜜便是纵容,舍去便舍去。这选择倒还不算艰难。
这之后呢?电话吧。这么多年,我们借由电话,得到了立刻就能联系到对方的方便性,却失去了那种无时无刻的思念、想象对方的时间,想来是电话剥夺了我们累积思念的时间。
电话消失后,你用书信代替了电话,开始频繁地探望好友。然后你觉得,失去电话可能并没有那么糟糕。其实,人类进程里的所有便利和进步,都会显得我们不那么聪明,需要某种东西来纵容愚笨。我们当然不怕失去手机,真正害怕的是失去情感的联系。
再然后,是时钟,你开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再然后,是电影,你失去了打发闲暇的娱乐;
再然后,是陪伴在你身边的,每天等你回家的猫咪或狗狗……
有一天,你终于发现只能在宠物和比宠物更重要的父母之间做出选择,你思路良久,最后选择让宠物消失。
它什么都明白,却没有任何抱怨,只是临别前深深地看了你一眼,然后世上再无它的踪影。
然后,你开始想起你艰难生活时,宠物陪伴着你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不舍的情绪让你寝食难安。
身边习以为常的事物都一个一个消失了,只剩你自己,于是你终于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
最后的最后,你发现,原来真正该向这个世界道别的,是自己。但为时已晚,你只得孤寂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事实上,不管我们想还是不想,我们死的时候要带一些东西走,才觉得没有白来这世间一趟。我们要带走的,不是生前收藏的珍宝金钱,而是爱。这是个老套的论调吗?是的。但是过时了吗?永不。因为只有满满的爱,才能帮我们抵御那未知世界的黑暗。
所以,终会有一刻,我们发现有那么多的不舍要留在这个世界上,它们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比如,许久未见的,等待我们回家的父母;
比如,多年未曾联络的,却从未放下的初恋;
比如,说好一起对抗世界的“狐朋狗友”;
比如,陪伴我们度过每一天的宠物……
那么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我将决定怎样度过?
应该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好好整理一下,去见想念多年的初恋;和三五好友去喝最后一次酒;把宠物寄托给可以好好照顾它们的人;然后卸下一身余晖,回到家中,与父母安安静静地吃上一顿晚饭。
然后聊一聊天,再然后,互道晚安。
最后安静的睡去,不惊动任何人。
选自《如果世上不再有猫》
川村元气是日本著名电影制作人,小说家。《你的名字》《桃花期》《告白》等多部知名度超高的动漫电影制作人。
本书是他的第一部心灵成长类小说,已被15个国家引进并出版,累计销量超过200万册。
本书以如此引人深思的构想为起点,以平凡的人、猫、死神为主线贯穿整个故事,奇妙的构思,流畅的架构,语言轻松、细节紧凑,让人在跟随故事发展的同时,一点点倾注感情,最后收获满满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