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哭(有删减)作者/吴佳骏  悦读/雪松

夜哭(有删减)作者/吴佳骏 悦读/雪松

2024-08-01    06'58''

主播: 诗恋🌀咏青/京鸽

131 1

介绍:
夜哭(有删减) 作者 | 吴佳骏 我在夏夜里听到过各种哭声。 那哭声,有时大,有时小;有时缠绵,有时悱恻(fěi cè);有时孤绝,有时冷寂;有时如流星划过天幕,有时如蚊虫嗡鸣耳畔;有时似夜风摇撼大树,有时似月光照临池面…… 这些哭声,曾让我彻夜难眠。我躺在床上,被各种哭声深深地包裹着。苦痛和忧伤如同明灭闪烁的繁星,布满了我大脑的天空。我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屋瓦,耳边不时地响起一声声的诘(jié)问:“如果你听见深夜里还有哭声……,你的嘴还能缄默吗?”然而,我的确只能缄默,我不缄(jiān)默,又能如何呢? 在回乡居住的这些日子里,我还从来没有如此这般被众多密集的哭声所恼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一定要找出那些哭声的来处,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深夜里哭泣,以便使我的内心获得安妥和宁静。我锐敏的听觉的雷达,顺着那声音的频率,在黑夜里四处探查。像一束微弱而幽冷的光,穿梭于夜的深渊里。 遗憾的是,我探查了整整一个夏季,还是未能彻底搞清楚那些哭声的来源。只有极少数的几种哭声,我是确凿地知道它们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树肯定哭过。因为哭过的树的叶片都是纷乱的,有的甚至变得焦黄。 我家菜园旁土坎上的那棵洋槐树,每年春天,树上都会缀满繁密的白花。那是蜜蜂最欢欣的季节。现在,洋槐树早已枯萎了,再也开不出洁白的花朵。然而蜜蜂仍会年年飞来围着枯树转。有时,蜜蜂还会带来鸟雀、蝴蝶、蜻蜓随着它们一起转。转着转着,蜜蜂就开始哭了。蜜蜂一哭,鸟雀也哭,蝴蝶也哭,蜻蜓也哭。最后,枯死的洋槐树也哭了。 土地肯定哭过。因为哭过的土地只长荒草不长庄稼。我的村庄周遭全是这类长满了荒草的土地。我每天从田坎走过,荒草都会抓我的膝盖。它们试图强迫我下跪,再试图覆盖我。我挣扎着,抵抗着,为土地,也为我自己。或许是土地可怜我,才在我脚底下嘤嘤地哭。我熟悉它们的哭声,它们的哭声里包裹着太多的盐和太多的碱。 夏天肯定哭过。因为哭过的夏天 总是溽(rù)热、干燥的。它们会把嗓子哭得沙哑,把喉咙哭得冒烟,把田地哭得坼裂,把虫子哭得自杀;它们还会把凉风哭成汗液,把星辰哭成砖石,把山路哭成血管,把粮食哭成饥饿…… 我肯定也哭过。不然,我绝不会听到这些夜里的哭声的。只有哭过的人,才会对各样的哭声那般敏感。 那么,我又是为何而哭呢?我的泪水从没有告诉过我,它也从来不受我的控制。只要我的双脚一踏上故乡的土地,我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刮过故乡的野风就会将我的哭声带走,带出我的视线和意识,眷念和哀愁。 作者:吴佳骏,青年散文家。著有散文集《掌纹》《院墙》《莲花的盛宴》《在黄昏眺望黎明》《生灵书》《雀舌黄杨》《结婚季》《巴山夜雨》《飘逝的歌谣》九部。现居重庆,供职于某杂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