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英山的父亲得了急性脑溢血,经抢救无效而亡。
英山的父亲以木工活出名,又是铁匠、泥水匠、小炉匠。他出殡时,
徒弟来了许多,整整坐了十多席。
他的母亲织、绣、编、剪、烹样样精通。
她被人称为美娘,不光是她做出的东西美,而且她人也长得美。苹果
形的脸蛋桃花般的色,乌黑的辫子长到腰。肩匀,胸挺,腰细,臀圆而稍
上翘,走起路来颤悠悠,步步金莲,又似那春风摆柳。
英山的母亲因丈夫逝世,守了百天之孝,又在他的灵牌前献了一百天
饭。洗了孝布,烧了纸,在丈夫的灵前痛哭了一场。目睹家里各样之物,
触景生情,天天在悲痛之中。
有一天,接到妹妹之函,邀她到家中一游。说是姐夫初亡,姐姐未免
悲伤寂寞,姊妹多年未曾多叙。今邀姐姐一游。
英山母子到了桔荔,美娘和妹妹亲热月余。心情有所好转,却感无聊。
就略纺一二,稍绣三四,上街试卖。
山外是粮棉产区,经济收入高,比丹鹤富裕。只要有好的工艺品,是
能卖上价钱的。英山妈的工艺品销路可观,她冬春卖单毯,夏季卖草帽,
秋季卖苞谷叶草编。虽说累,可生意甚好。
桔荔县有个牛员外,办了个工艺品厂,正愁无师傅。偶尔上集竟发现
了她那绝技工艺品,被重金聘用到该厂,此厂生意果然好转。
可牛员外有一子,娶了三房皆不如意。一房在洞房花烛夜正行房事时,
拉了一炕的稀屎;二房美如天仙,可又在洞房花烛夜行房事时发现是二女
子实眼眼;三房聪明能干却八年未生。就这样他晃来晃去,竟到四十出头。
牛员外也无法,给他娶个姑娘吧,年龄相差太大,人家都不愿嫁。娶寡妇,
一则,有了后代;二则,儿子这几年出入妓院,名声不好。这牛公子每每
试探美娘,又每每碰壁。但牛公子,一不约媒,二不谈心,只是猫手猫脚的。美娘知他是只图一时欢乐,并无迎娶之意。
谁知有一次正是中伏天。人们都在屋里避暑乘凉,美娘却因过于劳累
坐在石头上靠着树睡着了。英山练武归来,在这棵大树的另一方半醒半睡,
长矛靠在身边。
牛公子只看见熟睡的美娘,并没发现树后的英山。他蹑手蹑脚地走过
来就想强奸美娘,他刚把美娘压倒在地上,正撕开下身衣服时,被树后的
英山用长矛捅死在地上。英山发现牛公子已死,急忙背着母亲慌忙逃走。
第二天清早,大雨倾盆。牛员外才发现此事,清点人数,发现少了英
山母子,料他们在山外除了他姨外再无亲友。牛员外一面报案,一面兵分
两路。一路强兵强将向东莽岭方向追赶张英山,一路去英山他姨家搜人。
英山背着其母星夜奔跑四十里。这时天已亮了,下起了大雨,这里离
罗夫还有二十多里。刚好迎面前来一辆马车,英山挡住马车,谎称母亲有
病,去丹鹤就医。刚到东莽岭山下,英山发现身后汽车上站着牛员外的家
丁和兵。他慌忙打发走赶马车的车夫,背着母亲躲进山里。
站在车上的家丁和兵,早看清英山背着母亲进了山。车停在了路边,
下车后背着洋枪的兵,一看天下大雨山路难走,再说当地官员收牛员外的
钱已到手,抓人一般只是虚晃一枪罢了。他们就站在车旁边放空枪,叫那
十八名背土枪的家丁去追赶。
英山并不知那背洋枪的人站在山下,只听山中枪声紧密,他背着母亲
拼命地跑,一直跑到半山腰才听到枪声已远。这莽岭太高,太高了!他也
太累了!他刚放下母亲喘息时,那十八个家丁一齐向他扑来。若在平时,
这十八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今天确实是耗尽了力气。竟然一时半
刻解决不了他们,他把十个人打得负了伤,其中三个人打得退了三步,不
敢向前。另外五个向母亲扑来,他又去打那五人。但一个人从背后用枪托
打昏了他,他倒在了地下。
这时,那人第二次将枪托正对准英山的头部打来时,山林中曦来了,
曦一脚把他踢得一丈多远,三锤两棒子把他们赶跑了,并夺了两把土枪。
曦叫醒英山,他们又一起逃命。
牛员外的家丁,又一次来追,扑了空。牛员外叫他那在省衙的外甥在
丹鹤到处张贴告示,捉拿英山和张曦。从此英山和曦犯案在身,丹鹤、山
外无处容身。
曦和英山为了掩护美娘回村,装扮成算卦的先生穿山而回。夜间急急
安排好英山之母后又急急出村。从此,曦装扮成算卦的,英山装扮成卖柴的,浪迹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