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花蝴蝶

永远的蝴蝶（散文） 文/杜海军 怎么说呢？让我讲个真实的故事吧！这回豁出去了，我有啥说啥！ 那天我们一起在校园里度周末。刚刚结束了紧张的期中考试，同学们都像放下了千斤重担一样。有的回了老家，有的留在学校找同学玩，再没有谁在教室里埋头学习。她邀我一起去操场上散步呢。我们就一起来到了南边的操场。 我们的学校和操场被一条东西走向的乡路隔开。操场边长着成行的杨树和柳树，还有绿化带，宽阔的草坪里零星地开着野花。远处有人放风筝，一只大大的蝴蝶风筝在空中漂浮。同学们难得度惬意的周末，三三俩俩，东一堆西一堆，又说又闹。 我和她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一只飞舞的花蝴蝶。 那只蝴蝶真的好漂亮啊！它在我们头顶上扇动着彩色的翅膀，似乎引领前进的方向。花蝴蝶翩翩起舞，只在距离我们头顶不远的空中飞呀飞的，来回飞舞。 让我再详细说说看到它时的惊喜。我一直不错眼珠地观察花蝴蝶飞行的姿态。它一会儿匀速直线运动，一会做圆周运动，一会儿攀缘向上，一会儿向下滑翔。花蝴蝶的翅膀是金黄色，在灿烂的阳光下，透着明亮的筋骨。很近的时候，我还看见花蝴蝶的黑眼睛闪闪发光。它的一双眉毛好长好长，像《西游记》里孙大圣头上的两根凤翎。 总之，花蝴蝶一点也不肯离开，围着我们翩翩起舞，绕着草坪左右逡巡。 突然，她说你这么喜欢，让我把蝴蝶抓住吧。让你抚摸一次它美丽的羽趐？ 她说到做到，竟然把蝴蝶抓在了手里。花蝴蝶一直想用力挣脱飞走。我说咱们把花蝴蝶制成标本好了，让它的美丽和我们的梦永远留在一起。 她说好啊！你看蝴蝶和我们不离不弃，或许也盼着制成标本呢。 我很清楚，制作标本必须给蝴蝶舒展对称的造型。然后把它夹在一本陈旧的书页里，这只蝴蝶会慢慢地死去。 哎呀，说死去真不好听，真有些残酷和无情。 那就说让花蝴蝶慢慢地睡去吧，永远睡在一个有梦的地方。这只花蝴蝶如果能静静地躺在散发墨香的书页里，也是最好的选择。它的灵魂定会得到永生。 蝴蝶从空中翩翩来到书页里，嗅着墨香的文字，睡在了字里行间。这是对花蝴蝶赋予的多么诗情画意的完美结局啊！ 可是在哪一本书页里呢？绝对不能潦草应付。书架上有许多老书，还有不少珍藏的法帖。选一本古朴陈旧的，就拿赵孟頫书写的《道德经》吧。你瞧，那本法帖陈旧得发了鹅黄，字迹工整又清晰，被我珍藏了五十年。 真是诚惶诚恐，她用纤细的手，慢慢地把蝴蝶放进书页里。然后合上书本。这一刻蝴蝶的涅槃有点疼痛，痛苦地挣扎了一次。可一切都会很快地过去的呀。花蝴蝶会得到重生。它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体验另一种生活。这个世界从此寂静无声，因为时间是永恒的。时空黑暗无边，再没有鲜花和绿叶，也没有流水和清风。仿佛进入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中的以太…… 就这样，它静静地躺在我们的书页里，成了一只永远的花蝴蝶。 可惜第一次有些拘谨，蝴蝶的造型不太完美。我让她松一松手，再翻开书页试试，给花蝴蝶一个放松的机会。这时候蝴蝶竟“倏——”地飞走了，飞出了她的手掌，飞到了空中，翩翩起舞。 我真怕它远走高飞，就开始追逐。她在不远处的草坪上，终于又捉住了这美丽的花蝴蝶。 她突然问我：做标本前，是否需要放一次血啊？让蝴蝶周身的血液流干净。 让我查一下资料，我说。我翻阅大英百科全书之生物卷。而第1320页上说，制蝴蝶标本不用放血。蝴蝶会慢慢把身上的血与书融为一体，最终成为文字复活的营养。这样，蝴蝶标本方显永久的青春魅力。 …… 这次，我们的蝴蝶标本终于制成了。我很满意，她也满意。花蝴蝶标本静静地躺在书页里，成了我们内心里无比纯洁的信物和精神寄托。后来，她多次问我毕业了咱们报考那所大学，什么专业。显然我心中无比的向往是北京大学，有了这只蝴蝶，生物专业也是心头美丽的梦想。她随后竟说，我也考北京的大学，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的生命里有了这段蝴蝶的岁月，注定了今后对旧梦重温的期许。 这个故事是真实的，才刚刚发生，还没有半个小时。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我从睡梦中醒来，还带着那份惊喜。 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梦境完整地保存在醒后的脑海里。几乎毫不费力，我就把它完整的写了下来。五十年一晃就过来了，我还保留着这个梦，是一份未了的情缘还是命中注定？ 无论如何，这次我豁出去了，有啥说啥！ 我一定瞅个机会告诉她，那只花蝴蝶的故事。 如果按世界上因果理论推绎，那只花蝴蝶也会睡在她的梦里。庄周梦蝶，花蝴蝶早就在我们的梦里翩翩起舞！毕竟，花蝴蝶标本映曾经映在我们心灵的天空，还没有从深邃的《道德经》里飞出来。 哦，永远的花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