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古往今来,可曾见如此可爱的诗人?天子是谁?李白醉了,醉了的李白生活在一个自由的世界,一个美的王国。什么天子,什么王侯贵胄,都湮没在李白的酒里,幻化出这一个任情恣性的诗仙,“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千古一醉,快哉李白! 李白有幸,生长在盛唐时代;李白不幸,不得在这个盛世经邦济国。秉承儒家教诲,李白是个积极的入世者,然而,他不能泯灭自己的个性俯首为奴。于是,他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梦想一次次破灭。没有哀叹,没有悲吟,在浩浩唐风里,李白,将他对理想的讴歌,对未来的向往,对人生的礼赞,都融入到酒里,飘荡在诗中„„ 李白醉了,“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醉了的李白尽情地挥洒着他的真性情,奔放着他那旷放不拘、乐观自信的思想,抒发着他对现实的愤懑。他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所以,他傲然放歌“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这世界,何时能给我们的诗人一片天马行空任遨游的天地,一个大展雄才的自由空间?也许只有在酒里,只有在醉中。醉眼看人生,人生才有了诗意;朦胧看世界,世界才显得清纯。李白,只有醉了。 醉中的李白与月对望,月之高洁,月之冷傲,月之洒脱,月之圆融,成了李白咏之不尽的意象。“花间一壶酒,独酌
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常思,这些诗句不是写出来的,而是从李白的心里流出来的。孤独的月亮阅尽了千古风流,可是她,就那么淡淡地超然地挂在天上,人间的一切似乎全在眼里,又似乎全不在眼里。这样的月亮融进李白的酒杯,怎不使醉中的李白凡心顿释,俗念全消。诗、酒、月,一个纯美学的意境油然而生。月在酒里,酒在诗中,一个飘飘然然的诗仙在千年的月下独酌。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月,真的不解饮吗?此时此刻,只有月方解其情,只有月方会其意。所以,不是月不解饮,而是只有月才解饮的浪漫的忧伤,只有影来随身的诗意的寂寞,充溢在李白的心头。李白醉了,醉在这如诗的月中。“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有明月相伴,李白,愿长醉在千年的诗酒风流中。 李白醉了,可世人都在“醒”着。 在这个世界上,做官与处世永远比做诗填词重要得多。经受千年儒风的熏染,士大夫似乎只是把诗文当作一种风雅的象征,一种仕途生活的点缀。李白确是醉了,醉了的李白整个儿把自己释放在这一个美的天地,向世人展示了另一种诗意的人生。这样的人生士人只能寄情于梦中,而李白,却把这一梦境变成了现实。“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别了半轮峨眉山月,飘过峻拨的千里江陵,咏叹壮美的庐山瀑布„„李白,神采飞扬逸兴满怀的在奇山秀水间飘荡,以他独特的文化人格魅力俯视人寰,傲视众生。只有月才知他的情思,只有酒才解他的豪气,只有诗,才能诠释他的性灵。李白,以山为笔,以水为墨,把自己浪漫成了不老
的艺术形象──一个醉人的诗仙。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沐浴着无霜的月色,我醉了,醉在了一个梦到李白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