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瀚海
作者丨桃夭
转眼春逝无痕,不觉已是初夏葳蕤。
午后,信步市街,两旁行道树枝繁叶茂,将阴凉铺满了街面,叹时间飞逝如电,犹记小桃初绽,今又绿荫如盖。
立夏节气,又恰逢休息日,归家后,至晚无事,于是安坐室内,边听音乐,边翻看文字,倒也惬意。
或许是性格使然,一直不喜热闹,甚至,刻意回避一些聚会,非不得已不愿意应酬。
今夜,阴云散去,月亮显出亮黄的下弦。月,还是那轮月,或有星子相伴,或孤悬夜空,将莹辉之光撒向未眠人的枕畔,亦落在瓦楞边一朵蔷薇的花瓣上。
从新月到满月,从满月到残月,如同一个轮回,有人在圆亏盈缺的过程中,倍尝等待的酸辛与甜蜜。
当百般滋味萦绕心头时,便能谱写出人生岁月中一段美妙的回忆,那是在一弯新月下的羞涩等待,是一株弱柳渐渐丰润鲜绿的过程。
我于远方,惜君如常,念君如常,曾也等雪来梅开,等绿荫成行,等花落缔结果实……直至岁深暮晚,方才悟得有些等待只适合念在心底,或行诸于笔墨,或放逐于远方。
这份缄默的快乐唯自己懂得,足矣,并不需要相应的回响。
正如此刻,忽想起了介子平的一段话。
他说:“某些人只堪想念,不便联系;有些事只堪关注,无需叨扰。天涯海角平安否,两处沉吟各自知,时过境迁,最忌相见,只因再见已非当初年少。”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每到桃花开时总会想到崔护的这首诗。
据说,崔护到长安参加进士考试落第后,在长安南郊偶遇一美丽少女,在相互的交谈中,彼此暗生情愫,依依惜别后,直至次年清明节崔护重访此女不遇,并听闻少女在等待中离世,于是题写此诗。
诗中虽未有悲怆之意,却也隐含了深深的落寞惆怅之感。美好的事物,总是在偶然和不经意的情况下发生,当你错过最初的怦然心动,不能为爱停驻时,时过境迁后,再去追寻,将再也不可复得了。
一段春日美好的邂逅,终究成了落在纸上的回忆。
凑巧的是,多年未曾联系的你,在我发出一组桃花的图片后不久,也给我发来了这首诗,并附上经典咏传中一首叫“桃花缘”的歌曲。
至此,忽然让我回想起小说《边城》里的一句:“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
偶然的凑巧也罢,宿命的必然也罢,毕竟,旧事无须记,何况记忆里的画面早已泛黄。
生命是一份礼物,我要珍视它,每分每秒都是珠贝,我要紧紧地握住,浪费它,是可耻的,如今早已学会接受生活的点滴,早已将心魂安住当下。
就像庆山所说:“曾有过相负相欠相误相弃,也要先相见相知。如果没有经受过投入和用力的堕落,又怎么会明白决绝之后的海阔天空。”
或许,此刻的我,心底就是云淡风轻,眼里就是海阔天空。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耳畔响起了黄绮珊的《定风波》,歌声高亢苍凉,极富穿透力,仿佛至青山幽谷中传来,直击内心。
还有什么值得一再提及的呢?故事结束后,当幕布低垂合拢,而所有的指针都引领着睡意朦胧的人们,于子夜之前安睡,此时,再来探究结局是否圆满,已失去了意义。
我们或许曾付出了相同的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悲喜已然领略,这就足够了。
生如羁旅,不过是一段行程,那些曾经相携一程的人啊,只能留存脑海,最后淡忘。
你的问句,我以缄默作答,如这夜空寒星,入眼的闪烁,却是来自以亿万光年计的一次爆裂。
焰火般璀璨后,灰烬沉入时间的瀚海,再无处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