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写在父亲节 诵读：竹林听雨

            《过年》            作者:牧牛    诵读：竹林听雨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85岁高龄的父亲得了晚期肺癌，住进了医院。过年的前两天，父亲打电话给我，声音很微弱:“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就在医院过，你的哥哥姐姐提议，各家各户都带两个菜来，”我问道:谁说的？谁说在医院过年？父亲说:“你哥哥他们在这里商量决定的，回家路远又不方便。我试探着问:您自己认为呢？父亲弱弱的回答:”就在医院过吧，回去麻烦，家里又没有暖气，冷，我受不了，他们也这样说。”我听得出父亲想说 又没有说的话，立即回答道，不，爸爸，回家过年，我一定要接您回家过年，他们如果问是说谁回家的，你就说是我决定的。 挂上电话，心情很沉重，拿起电话，给哥哥打过去。大哥说:啊？都说好了在医院过，爸爸也同意了，冷了怎么解决？在家里如果发作怎么办？稳当期间还是在医院，我们全都陪着热闹热闹不是一样的，我说:不行，爸爸也同意了，我没同意，回家，冷，冷多垫两床棉絮，把两个暖风机对着床吹，不够，再买一个暖气片回来，饭菜端到床上，不让他下床，过完初一，我们初二就送她回医院。大哥问道:那万一喘不过气来，吐血又止不住怎么办？不就是死吗？死也让爸爸死在家里，你们如果不同意接他回家，我背也要把他背到我家去，也许这个年，是他一生最后一个年了，哪有一辈子在家过年，最后，却因为想回家而不能回的事儿。   大哥听我这么说，也同意，他说:好吧，再给你其他哥哥姐姐商量一下，我说:不用商量，我们一大一小说了算，就这么定了。要商量的是个人准备被子、电热器、暖气片、担架和一辆随时可调用的车。 挂上电话，我又把电话打给父亲。爸，您做好准备，咱们回家过年，年三十上午我来接您，咱们回家吃年夜饭。父亲有些颤抖的说:真的吗？他们都同意了？我回答道:当然都同意，都去准备去了。挂上电话，我没有抽泣，但是泪水哗哗的直淌。记得小时候，我因为受了委屈，孤立无援时，都会希望看到父亲的身影。我感到电话那头的父亲，现在，也一定有我小时候的那种希望。 大年三十儿，我们兄弟姐妹一起去医院接回了父亲，父亲在儿女的搀扶下，几个房间，慢慢的挪动，摸摸这儿，看看那儿，也不说话，只是叹叹气，摇摇头，笑一笑。    四代人40多口一起吃年饭，父亲没有下床。儿，孙、重孙纷纷到床头给老人家敬酒。父亲，只是用筷子轻敲碗边，以示回应。饭后，我坐在父亲的床边，伸手摸了摸床的四周，被里被外，是否暖和？父亲慢慢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我问他有什么事儿，他也不说，只是抓了俩抓，我赶紧握住父亲的手，要什么？父亲很轻很轻的说:真好，回家真好。我故作轻松的说:当然，您是一家之主，您不回来，我们还过什么年？父亲问:我几时回医院？我说:明天初一，过完了初一，如果您认为还好，我们就过初二，过完初二，再过初三，您如果想回医院，我们随时送您回去，您就放心好了。 父亲的手，突然用了一点点力，笑了笑，年饭，真好，真好。   四个月后，父亲走完了他，85年的人生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