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方和南方
作者: 裴明萱
朗读:凤霞
我的北方和南方,我永远的故乡和天堂。
——题记
北方
不能不爱他。
初春满城飞扬的柳絮,大漠孤独直上的狼烟,忽如一夜春风来的梨花雪,洒在心中的白月光,甚至是清晨早点摊的一碗豆腐脑,街边门面房里的一串糖葫芦,田地里掰下的玉米棒子,都能成为我爱他的理由。
但这些又不足以让我对他魂牵梦萦。
到底还缺了什么?
忽然想起父亲,典型的北方汉子,健硕的身形,黑亮的眼睛,扎人的胡须,粗犷的嗓门……瞬间挖出了我深埋的记忆。
晌午,门外钥匙互相碰撞的声音清脆。父亲踏进家门,湛蓝的工作服裹着屋外阳光的味道。进屋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我窝居的书房张望,而后,厨房的门被轻声合上,阻断了匆忙的脚步声和升起的油烟云雾。
记忆中的父亲生活地朴素而又快乐,只懂得制作一些简单的饭菜。西红柿炒鸡蛋,偶尔换一道醋溜土豆丝或是肉末茄子尝尝鲜,更简单的当然也可以,青辣椒蘸盐都能嚼得甚欢。在那些不堪回首的往日里,即使是需要一个人打两份工补贴家用,他还是能扯着嗓子纵情高歌,笑得眼角绽放出细密的皱纹,用一把破吉他弹些不成调的曲子,快乐的像个一无所有的国王。岁月赐予的难以承受之痛并未磨平父亲的棱角。他的血液中仍然激荡着北方爷们的劲拔与坚毅。
十一长假和父亲去爬山,一路上走走停停。下山时父亲有些疲惫,口中不停叨念着:“老了啊,爬不动了啊,走几步路就喘个没完没了,要是在以前,我还不一口气逛他一个来回?”
老吗?
若是鬓发添白算老,那么父亲的确不再年轻。
只是光影交错间,我听见夏日的琴弦在耳边轻轻撩动,和着蝉鸣渐渐飞远。
——曲虽不成调,却是我心底最柔软的声音。
南方
烟雾连江也锁不住的钟灵毓秀。
记忆中的南方该是这样:有着世上最温润的眉眼,清雅无双,世无其二。案几上常摆着湖笔,徽墨,宣纸,端砚,抬腕间,便是一纸漂亮的簪花小楷。青葱玉指握着一把二十四骨节的油纸伞,羸弱单薄的身影伫立在蜿蜒曲折的小路尽头。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母亲的性子像极了这温润的南国,嘴边常挂着温雅的笑,如三月艳阳,明媚和暖。
母亲的厨艺一流,托她的福,逢年过节我们从不用挤在吵吵嚷嚷的餐馆里,嚼着那些年复一年的饭菜。大年三十的清晨总是忙碌的,母亲经常是在晨光还未透过窗棂时便站在了厨房中,腰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围裙,像极了荡漾着的柔软的水波。母亲喜欢做菜,并且做的美味精致:红薯和进白面,被揉成一个个山楂大小的圆团,乖巧可爱地立在乳白色的笼布上。蹲在案板上的土豆,有着笨拙厚实的身体,在削铁如泥的刀刃下心甘情愿地化为丝丝细线。有时兴致来了母亲会雕几朵萝卜花,晶莹剔透得缀在盘边,煞是可爱。
家在寒冷的北地,冬天少不了要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在那个没有保暖衣的年代,身上套的棉裤毛裤都是由母亲亲手缝制。夏末秋初时,母亲从市场背回一团团圆滚滚的毛线,然后搬着木凳坐在窗边,一织就是一个下午。小小的我趴在母亲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的动作,目光中满是好奇与崇拜,只觉得这一双手竟是如此轻巧灵动,美得像一只翩然舞动的蝶。
日光倾城。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如今母亲的头发已是一天比一天更添几绺银丝,乌黑的染发剂也拿这些顽固的白色没办法,看得我心房一阵阵紧缩。毕竟时光不会停步,更不会逆向而流。
但我的记忆可以倒带。我的脑海里始终站着年轻的母亲,她的脸颊映着落日的余晖,她的绿萝群裙摆撒开,裙角盈香。
——纵使芳华飞逝,容颜老去,我也始终爱你,一如往昔。
我那北方和南方,我永远的牵挂和愁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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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裴明萱 是同事的侄女,这篇文章参加全国中小学生作文大赛获特别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