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  秋天》作者:张晓风  朗读:静秋

《秋天 秋天》作者:张晓风 朗读:静秋

2018-09-25    18'48''

主播: 瀞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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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张晓风《秋天·秋天》 满山的牵牛藤起伏,紫色的小浪花一直冲击到我的窗前才猛然收势。 阳光是耀眼的白,像鍚,像许多发光的金属。是那个聪明的古人想起来以木象春而以金象秋的?我们喜欢木的青绿,但我们怎能不钦仰金属的灿白。 在我们的城市里,夏季上演得太长,秋色就不免出场得晚些。但秋是永远不会被混淆的——这坚硬明朗的金属季。让我们从微凉的松风中去认取,让我们从新刈的草香中去认取。 已经是生命中第二十五个秋天了,却依然这样容易激动。正如一个诗人说的: “依然迷信着美。” 是的,到第五十个秋天来的时候,对于美,我怕是还要这样执迷的。 那时候,在南京,刚刚开始记得一些零碎的事,画面里常常出现一片美丽的郊野,我悄悄地从大人身边走开,独自坐在草地上。梧桐叶子开始簌簌地落着,簌簌地落着,把许多神秘的美感一起落进我的心里来了。我忽然迷乱起来,小小的心灵简直不能承受这种兴奋。我就那样迷乱地捡起一片落叶。叶子是黄褐色的,弯曲的,像一只载着梦的小船,而且在船舷上又长着两粒美丽的梧桐子。每起一阵风我就在落叶的雨中穿梭,拾起一地的梧桐子。必有一两颗我所末拾起的梧桐子在那草地上发了芽吧?二十年了,我似乎又能听到遥远的西风,以及风里簌簌的落叶。我仍然能看见那载着梦的船,航行在草原里,航行在一粒种子的希望里。 又记得小阳台上的黄昏,视线的尽处是一列古老的城墙。在暮色和秋色的双重苍凉里,往往不知什么人又加上!阵笛音的苍凉。我喜欢这种凄清时美,莫明所以地喜欢。小舅舅曾经带我一直走到城墙的旁边,那些斑驳的石头,蔓生的乱草,使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长大了读辛稼轩的词,对于那种沉郁悲凉的意境总觉得那样熟悉,其实我何尝熟悉什么词呢?我所熟悉的只是古老南京城的秋色罢了。 后来,到了柳州,一城都是山,都是树。走在街上,两旁总夹着橘柚的芬芳,学校前面就是一座山,我总觉得那是就地理课本上的十万大山。秋天的时候,山容澄清而微黄,蓝天显得更高了。 “媛媛,”我怀着十分的敬畏问我的同伴,“你说,教我们美术的龚老师能不能画下这个山?” “能,他能。” “能吗?我是说这座山全部。” “当然能,当然,”她热切地喊着,“可惜他最近打篮球把手摔坏了,要不然,全柳州、全世界他都能画呢?” 沉默了好一会。 “是真的吗?” “真的,当然真的。” 我望着她,然后又望着那座山,那神圣的、美丽的、深沉的秋山。“不,不可能。”我忽然肯定地说,“他不会画,一定不会。” 没有人会画那样的山,没有人能。 而日子被西风刮尽了,那一串金属性的、有着欢乐叮声的日子。终于,人长大了,会念秋声赋了,也会骑在自行车上,想像着陆放翁“饱将两耳听秋风”的情怀了。 秋季旅行,相片册里照例有发光的记忆,还记得那次倦游回来,坐在游览车上。 “你最喜欢那一季呢?”我问芷。 “秋天,”她简单地回答,眼睛里凝聚了所有美丽的秋光。 我忽然欢欣起来。 “我也是,啊,我们都是。” 她说了许多秋天的故事给我听,那些山野和乡村里的故事。她又向我形容那个她常在它旁边睡觉的小池塘,以及林间说不完的果实。 车子一路走着,同学沿站下车,车厢里越来越空虚了。 “芷,”我忽然垂下头来,“当我们年老的时候,我们生命的同伴一个个下车了,座位慢慢地稀松了,你会怎样呢?” “我会很难过。”她黯然地说。 我们在做什么呢?芷,我们只不过说了些小女孩的傻话罢了,那种深沉的、无可如何的摇落之悲,又岂是我们所能了解的。 但,不管怎样,我们一起躲在小树丛中念书,一起说梦话的那段日子是美的。 而现在,你在中部的深山里工作,像传教士一样地工作着,从心里爱那些朴实的山地灵魂。今年初秋我们又见了一次面,兴致仍然那样好,坐在小渡船里,早晨的淡水河还没有揭开薄薄的蓝雾,橹声琅然,你又继续你的山林故事了。 我并非不醉心春天的温柔,我并非不向往夏天的炽热,只是生命应该严肃、应该成熟、应该神圣,就像秋天所给我们的一举样——然而,谁懂呢?谁知道呢?谁去欣赏深度呢? 远山在退,遥遥地盘结着平静的黛蓝。而近处的木本珠兰仍香着,(香气真是一种权力,可以统辖很大片的土地),溪水从小夹缝里奔窜出来,在原野里写着没有人了解的行书,它是一首小令,曲折而明快,用以描绘纯净的秋光的。 而我的扉页空着,我没有小令,只是我爱秋天,以我全部的虔诚与敬畏。 (背景音乐:S.E.N.S-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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