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只蜗牛祈盼一场春雨
卢金玲
前天,从巢湖边回来之后,就在盼着一场雨。今夜,喜听窗外雨声滴答,望着它带着清凉的韵脚轻轻落下,心里便有些轻松,也是对远处的一个小生命牵挂后的释然。
这场雨,是为巢湖边一根电线杆上的一只蜗牛祈盼的。
春日融融,出门踏青。三月的阳光,热情的很,照耀万物欣欣向荣的同时,也在炙烤着大地。大太阳下站久了,就想奔向树阴下的阴凉。其实出来春游本就是想晒晒太阳、吹吹风的,但因平时都待在几乎恒温的空间里,现在一旦长时间地站在阳光下,人,已变得没有了耐力。望着眼前天地间大片的油菜花,你拉我拽的,骄阳下翩翩随风起舞,就很想跑过去和它们一起摇摆起来,但头顶上的灼灼阳光却让我胆小地躲在了树阴下。望着面前的金黄,想加入却又怕晒,不敢上前。
正纠结时,头一侧,看到路边水泥电线杆上,离地面一米多高度的位置,有一个隐隐的圆点,扒在光滑的电线杆上。招呼伙伴们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很小的蜗牛!以它所在电线杆的高度上看,从地面爬上来,已爬了一米多高了!
我们都很讶异:骄阳中,这是一只多么努力的蜗牛啊!离地面一米多高的地方,已经远离了潮湿的土地、新鲜的露珠、丰盈的草丛,远离了它赖以生存的适宜的环境,对于它来说,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离地面越来越远,越往上爬,可能前途的凶险越大。然而,小蜗牛紧紧吸附在水泥杆上,在燥热的风中,并未见丝毫晃动;也许,最初选择呆在草丛里是最好的结果,可它却选择了出发,选择了在灼热中没有放弃。
从一米多的高度和它体壳的苍白来看,它可能已经向上爬行了许多天;这些天里,没有雨水,没有露珠,没有草浆,在缺少一切供给的情况下,它还是执着地往上爬行。干燥的空气,让蜗壳由于缺水而变得浅白;凑近看,蜗牛那可爱的触角也深藏在蜗壳中,可能是为了减少蒸发消耗,可能骄阳中不适合爬行,它选择在蜗壳里修养等待。只是蜗壳上那一圈圈美丽的螺纹,还在清晰而充满几何奥秘地旋转着,让人对这虽微小但活得一丝不苟的生命心存敬意。
目前离地一米多高,它可能难以判断含有潮湿水气的位置在哪里;可在它刚开始往上爬的时候,以动植物天生的灵性,它应该是能够判断出自己是在逐步远离潮湿的土地的;可即便如此,它还是坚持向上,是什么样的原动力让它如此执着,坚定向上?我们不知道,但我们却清楚明了地看见了一只蜗牛的努力!面对眼前这已有些苍白的小蜗牛,以我们的“经验”判断,知道它努力的方向是不对的,可能是绝境,但再聪明的我们也无法解释它为什么选择远离适宜的环境?或许,它只是想单纯地爬行,朝着一个目标,不放弃?!
如果再细心些,从小蜗牛在电线杆的方位来看,这并不是一只盲目的蜗牛,它是有心的:小蜗牛吸附在电线杆的位置,是电线杆的北边,也就是说,每天早上太阳升起并逐步南移后,小蜗牛就是在背阴的地方爬行,这也是它节省体能和消耗的关键!由此看出,天生万物,无不充满智慧和灵性。
眼前这只有思想的蜗牛,让一群自觉不缺少文化知识的人们很矛盾:任由它往上爬,前途未卜,很可能干死;可如果贸然将它拔下,丢进草丛里,这看似正确的做法,却谁也做不出。“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不是那只蜗牛,你能知道蜗牛的想法是什么?
这,确实让聪明的人们迷茫。
临走时,轻轻地,洒了几滴水在蜗牛上方的电线杆上,希望能给这只小蜗牛一些帮助。
很多时候,我们去游玩赏景,都要做很多的准备,夏天怕热,冬天怕冷;看天气,看心情,找伙伴,做足充分的准备谋划;而对于食物链底端的一只蜗牛来说,出发,就是一直往前,没有太多考虑得失和后果,哪怕越走越迷茫,也不曾放弃。对它们来说,前途可能有骄阳,有风雨,可那骄阳能让它成长锻炼;那风雨,对它来说也未曾不是一种新生---可以唤醒枯竭苍白的生命力。而它,也许会在一场不期而遇的风雨浇淋中被滋润,重新回到土地。其时,生命里一场远大的行程业已完成。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悄然划向大地,也滑落到我的心里。的确,自然界并不会藐视弱小。今夜的这场春雨,就是为巢湖边的那只小蜗牛而下,同时,也浇醒了我许多。
卢金玲,安徽合肥人。喜爱阅读和写作,愿用手中之笔,抒情达意,描摹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