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炊烟

难忘炊烟 董振芳 前天，读小学的小外孙女问我什么是人间烟火？我随口答道：人间烟火就是饭。她很好奇地问，饭怎么会是人间烟火？我解释说，过去做饭要烧柴草，烧柴草会冒烟，所以饭就被称为“烟火“，而世间各界只有人才吃饭，所以饭就叫做 “人间烟火”。也许我解释得不太准确，但提起烟火不禁令我想起炊烟袅袅的故乡。 我读小学的时候学校离家五里地，每日天麻麻亮就得背着书包去上学。这个时候多数家庭还正在做早饭，路过的村庄都是烟雾缭绕。晴朗的日子，早晨一般都是风平浪静的，炊烟离开烟囱后先是直线上升，之后随着些许微风向空中延伸，再如花絮般缓缓飘散，最终消失于无形，一路上都能闻到淡淡的炊烟味。那个时候路上行人极少，除了三两个上学的孩子以外，也就是偶尔可以碰到个把拾早粪的老农。整个乡野显得宁静而又祥和。 中午放学正是家家炊烟起、四处饭菜香的时分。午间的风一般比早晨的风要大，炊烟升得急散得快，家家户户土灶冒出的烟离开烟囱不久便会随风飘散，有的消失于蔚蓝的天空，有的汇入低矮的云层，这个时候路上是闻不到炊烟味的。 晴天大抵如此。雨天，特别是碰上连阴雨天，炊烟会用另一种方式出现。我家住淮南，碰上梅雨天，常常是阴雨连月，记得每逢这个季节，我家不大的草垛总会被淋得透湿，每次做饭母亲都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从草垛里扒拉出一些半干的柴草，再拿出揣在怀里用好几层棉布包裹着用身体暖干的火柴，一根又一根地擦着、点着，好不容点易燃了，还得不时用火钳挑着、拨拉着柴草防火熄灭，半湿的柴草被烧得滋滋作响，冒着白白的蒸汽和浓浓的黑烟。也许是气压的缘故吧，那个时候浓烟往往不从烟囱排出，而是直接从灶门冲进屋内，搞得满室烟雾弥漫，呛得人鼻子一把眼泪一把，咳声连连。滚滚浓烟从门窗和茅草房的檐下窜射而出，远远望去，低矮的茅草房像一个开了锅的大蒸笼。 傍晚，是农村最轻松的时刻，一天的繁重劳动结束了，农人荷锄而归，鸡鸭牛羊入圈。这是一天中最风平浪静的时候，刮了一天的风累了，总会悄悄的在傍晚平息。放学路上，能看到一缕缕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徐徐流出，然后缓缓升入空中，飘飘緲缈，恣意、顺畅，衬着落日的余辉，不时变幻着各种形状和色彩。静的茅草屋配以动的炊烟，这时的乡野犹如一幅幅水墨丹青。 上次回乡探亲，孩子们盛赞亲戚家饭菜好吃，我说饭菜好吃不光是原料好，还有地锅的功劳。亲戚感叹地说，你们下次再回来，只怕我也没有土灶给你们做饭了，乡里正动员农民拆除土灶，说是为了环保，响应的每户补贴800元。我不知国家是否真有这个政策，但从乡下到处荒草蔓延、桔杆遍地的现象就可得知，用不了多久，被誉为“村庄灵魂“的炊烟也许真的会从华夏大地失，“人间烟火” 这个词后辈只怕更难理解了。 但是，炊烟，会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