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动在山路上的架子车

滚动在生命中的架子车 作者刘向忠 在黄土高原腹地，一辆辆木架子车成为人们劳动时的重要工具之一，也成为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一道道司空见惯的风景。 西海固也不例外。我们常常看到的情景是：架子车不是静静地停在田埂旁，就是缓缓地移动在山路上，和人们一起承载着生活的重量、岁月的沧桑、时光的永恒…… 在农事中举足轻重的木架子车，结构比较简单：一个木车厢，一个车磙子（车轴）。木车厢两边的车辕较长，木车厢套在车磙子中间，再配一根结实的拉绳。 最早关于架子车的记忆是“农业合作社”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小，现在隐隐约约记得每年秋冬季，大队都要搞“农田大会战”，往往是几百人在一起做地（平整大面积的土地），只要响亮的冲锋号一吹响，各生产对的队员纷纷拉着架子车，扛着铁锨、撅头等工具，向会战地进发……统一的劳动开始了，撅头不停地挖着，铁锨不停地铲着，数百辆装满土的架子车不停地奔跑着，喇叭里放着革命进行曲，田间地头有红旗迎风招展，那场面真是催人奋进，挥汗如雨，热闹非凡……休息的时候，架子车并排停放在土地上，蔚为壮观。任务紧的时候，大人晚上在月光下也要平整土地，我们这些小娃娃只有遭受寒冷、饥饿、害怕，无可奈何地等待大人劳动结束回家来…… 历史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农村“大集体”式的劳动模式终于被“联产承包责任制”所代替。农民劳动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大大的提高了。架子车等劳动工具及牲畜都分配到了各家各户，农人开始了全新的劳动和收获…… 少年的心事总是朦朦胧胧。有天下午，父亲、哥哥和我到村外去拉土。父亲、哥哥先到铲土的地方做准备，由我随后把架子车拉过来。从大门外出发，我双手推着架子车走过长长的巷道，再走过一段宽阔、平坦的土路，转过一个弯，就走到一块田地边，这块地长约500米，要到达拉土的地方，就得小心翼翼的从这块地边的小路走过去，我双手紧握车辕，推着木架子车向前走着，不知道心里胡思乱想什么，稍不留神，架子车从路边滚了下去，我一时慌了手脚，头脑里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办，幸好架子车滚下近3米高的地埂后，在一块较陡的坡地里翻了几下，就停住了……这一幕被远处的父亲看见了，他和哥哥连忙赶过来，走下田埂，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架子车抬到路上，架子车的车厢被摔的松松垮垮的，走起路来支支扭扭作响，庆幸的是对架子车并未造成更大的损坏。父亲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悦，但是，他并未责骂我。那时侯，父亲是不会轻易打骂我们的……而一辆辆木架子车是农家重要的劳动工具和帮手，要拉土，要往田地里拉粪，要往回拉柴火，特别是到了收获庄稼的时节，只要架子车能走的路，所有的庄稼都要用架子车拉回麦场。 从村庄里的小麦开始收割，再到运送回麦场，各家各户好像你追我赶，争先恐后，大人小孩一起上。这时候，满山遍野的山路上，都有架子车拉着麦子向前移动着，还有马、驴、骡驮者着麦子走动着…… 记得有一年夏天，小麦收割后，我家有一块田地里的几百个小麦捆要运送到麦场里，因为离家不远，父亲建议我们兄弟三个往回背。而这段路较平坦，哥哥说用架子车拉省力，于是，我们拉着架子车，赶着毛驴，去拉麦子，装满架子车后，用绳子捆紧，再把毛驴套在车辕前边，帮着拉。毛驴走在最前面，哥哥驾着车辕，我和三弟在后面推着，由于架子车装满了麦子，我和弟弟根本看不见走在前面的哥哥和毛驴，刚刚离开倾斜的土地，走上了一段较陡较窄的路面，不料，架子车上的麦子失重，我看见装满麦子的架子车一边倾斜了起来，瞬间翻下了近2米高的田埂，哥哥、毛驴都被带着摔了下去，我和弟弟惊慌失措，下得六神无主，一下子懵了。幸亏田埂下是一块正在生长的洋芋地，比较松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担心哥哥摔着了没有，毛驴摔着了没有。等我们回过神来，哥哥翻身坐了起来，并对着面前的毛驴喊了几声，毛驴也站了起来……真是有惊无险，今天想来都感到后怕…… 滚动在蜿蜒山路上的一辆辆木架子车，拉过风霜雨雪，拉过日月星辰；拉着生活的重量，拉着生活的艰辛；拉着岁月绵延，拉着天长地久，又从永远的厚土中一次次拉回成熟的庄稼，拉回农人的期盼，拉回农人对生活的希望…… 滚动在山路上的架子车，永远地在我的生命中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