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调歌头·闻采石战胜》宋代·张孝祥

《水调歌头·闻采石战胜》 宋代:张孝祥 雪洗虏尘静，风约楚云留。何人为写悲壮，吹角古城楼。湖海平生豪气，关塞如今风景，剪烛看吴钩。剩喜然犀处，骇浪与天浮。 忆当年，周与谢，富春秋。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赤壁矶头落照，肥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 绍兴三十一年（1161）十一月，中书舍人、督视江淮军马府参谋军事虞允文督建康诸军以舟师拒金主（完颜）亮于东采石（在今安徽马鞍山），宋军大败南下的金军，金主完颜亮也因此役失利而遭部下缢杀，于是金兵不得不败退。这在宋室南渡以来，可谓是振奋人心的一次大捷。消息传来，爱国将士无不感到欢欣，我们的词人也为之受到莫大鼓舞。 “雪洗虏尘静，风约楚云留。”这首词开头二句是说，金兵扬起的战尘被扫除一空，大江已很平静，寒风阻住了楚天的白云，自己却在后方羁留。 这首词开笔即是快语壮辞。“雪洗”句当然可以解释为“大雪洗尽战尘”，但若把此“雪”解为“洗雪”之“雪”来理解，即把“虏”所扬起的战尘扫除一空，归之平静，则更富有气势和声威。首句既点明了“采石战胜”的题面，作者也因“闻”此捷报而顿起“飞往前线”之念。可惜“风约楚云留”，其中一个“楚”字，即侧面交待了自己的身滞“楚地”后方。当时作者正往来于宣城、芜湖间，不得亲与参战，这不能不使他引为憾事。 “何人为写悲壮，吹角古城楼？”三、四句是说，不知谁在城头吹角，倾泻下来这一片悲壮的从军乐？ “写”通“泻”你一个“写”字既写出了鼓角声的雄壮悲凉，同时也写出了自己胸次的沉郁苍凉。 “湖海平生豪气，关塞如今风景，剪烛看吴钩。”这三句是说，放眼河山自己平生怀着豪迈的抗金志气，面对关河要塞的战云未靖的风景，禁不住剪亮烛光，看一看锋利的吴钩。 这三句中，“湖海”句自抒襟怀。“关塞”句暗用《世说新语》“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的典故，写出自己遥对宋金对峙的关塞所生的“恢复（中原）”之情，因而接着又写其剪烛看刀的豪迈举动。 “剩喜然犀处，骇浪与天浮。”上片末二句是说，更加令人高兴的是采石矶之处，掀起惊涛骇浪连天涌浮。 剩喜：甚喜。然犀处：指采石矶。《晋书·温峤传》载温峤奉 命平苏峻之反。“至牛渚矶（即采石矶），水深不可测，世云其下多怪物。峤遂毁犀角而照之，须臾见水族覆灭，奇形异状”。“然犀”，用温峤在采石矶“然犀”的典故，一以点明地点，二来又把敌兵比作妖魔鬼怪之意。这两句一方面热烈祝贺采石之战大胜，另一方面又夸张地想象采石之战的雄伟场面。 通观上片，它主要反映了作者“闻捷”以后的高兴、亢奋心情；但在同时却又包含有“关塞如今风景”和“何人为写悲壮”这样的悲慨情绪。 换头几句歌颂主将虞允文的勋业，并暗写自己要学古人，意欲大建功业的雄心壮志。 “忆当年，周与谢，富春秋。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下片前六句是说，回忆历史上的那年，正是三国的周瑜和东晋的小谢，年轻力壮谱写春秋。小乔刚刚出嫁，紫罗香囊犹未焚解，不朽的功业已经建立，的确从容优游。 由于采石之战既是一场战胜强敌的大战，又是一场水战，所以词人很自然地会联想到历史上的赤壁之和淝水之战。故而即以指挥这两场大战的周瑜、谢玄来比拟、赞美虞允文。“富春秋”，年富力强（周瑜大破曹军，年三十四岁；谢玄击败前秦大军，年四十一岁）。张孝祥以此语来赞扬虞允文（时年已五十二岁），意在颂扬他的“来日方长”和“再建奇功”；言外之意，也不无含有自负年少有为（其时才三十岁）、更欲大展宏图之情在内。“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前二句分承周、谢而来，第三句则作一总括。 “赤壁矶头落照，淝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这三句是说，赤壁的巉岩上落日映照，淝水处的桥边一派衰草，幽怨缥缈的唤起人们的烦愁。 这三句既是由近及远的联想，又是借古讽今的暗示。这实际上暗写长江、淮河以北的广大失地，尚待收复；而真能振臂一呼、领导抗战如虞允文这样的人，却不多见，因而词人不禁要触景生情，唤起心中无限的愁绪来了。 “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末二句是说，我一定要乘长风破万里浪而去，效祖逖击楫发誓在渡江的中流。 然而作者毕竟是位热血青年，他要乘长风、破万里浪地高翔而去，直飞采石前线，做一个新时代的祖逖，击楫中流，扫清中原！词情发展至此，这就使本词的结尾显得慷慨激昂，豪情万丈。而作者那种奋发有为、青年英雄的自我形象至此也已完成。 注释 雪洗：洗刷。这里用“雪”字，疑与冬天用兵有关。 风约楚云留：说自己为风云所阻，羁留后方，这时作者知抚州（今江西市名，旧属楚国），未能参加前方工作，故云楚云。 悲壮：指悲壮的胜利战绩。 吹角：奏军乐，这里象征胜利的凯歌。 风景：用《世说新语》载周“风景不殊，举目有山河之异”语意，指宋南渡。 燃犀处：晋温峤平乱还镇至采石矶，传云其下多怪物，燃犀照之，见水族奇形怪状。怪物指金兵。 香囊：《晋书·谢玄传》“玄少好佩紫罗兰香囊，（谢）安患之，而不欲伤其意，因戏赌取，即焚之于地，遂止。” 乘风去：《南史·宗悫传》载宗悫少年时胸怀大志，曾对叔父说：“愿乘长风破万里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