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总社】
我家的吃饭桌
文/李乃东
老家有一张吃饭桌,五十多年了,长方形,桌面干净,结实耐用,没做任何装饰,杨木本色,三十多公分高。
小时候,一家人 围桌而坐,饭盆放在桌子一边,父母看着盛饭,我们分坐两边 坐着小凳子 等着母亲盛饭,最后那一碗才是母亲的。父亲很满足地看着我们,不时地说几句,让我们慢点吃 或讲个故事等。我们喝着糊豆水,吃着地瓜干儿煎饼,就着辣菜疙瘩条 还是蛮香甜的 至少吃饱了。夏天,桌子 抬到院子一棵枝繁叶茂的杏树下,如果不是雨天,一个夏天基本就放在院子里,饭后碗筷一收拾,桌子就立在杏树下 浸润着杏树的味道。早晨那一盘 烫韭菜拌蒜泥 有时辣得心疼。真是辣椒辣口 蒜泥辣心呢。其实,烫熟的韭菜 再加上蒜泥的胡辣味 总是让我不太喜欢,但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母亲也是尽量变着花样 给我们做吃的。
偶尔吃一顿水饺,我就围着桌子玩,看母亲在桌子上和(活)面 擀面 包水饺。有时就在桌子跟前捣乱 不是玩面团儿 就是趁母亲擀面皮儿 把手伸到擀面杖下玩游戏,趴在桌子上看看能不能擀到手,一曲一伸的 感觉挺有趣儿 即使擀到手也不觉得疼。水饺包完,那蒜泥一弄好,飘出的味道混(混账)合着水饺味,诱惑得肚子咕咕叫,迎合着风箱呱嗒 呱嗒的声音 演绎成一首生活变奏曲,熨帖着 乡村的淳朴与宁静 化作乡愁的符号回响在氤氲着乡村的味道里 流淌在游子 浓浓的思绪与凝视的目光里。
随着风箱声音的停歇 就听到母亲的喊声,快来端饺子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就出现在桌子上。因为热,我把碗里的饺子一个一个地放到桌子上,像整齐列队的卫士一样分列两行;有时也排成人字形,极像南飞的大雁;有时也排成圆形,像幼儿园里丢手绢的游戏。不冷不热的水饺更有味道,不用筷子 而是用手拿着吃,拿在手里的感觉 总比用筷子来得踏实。品尝着馅子的美味,咀嚼着面皮的韧劲儿,回味着口中的麦香味。
说是吃饭桌,其实功能挺多的 可以说一桌多用。放学后的书桌,曾伏在桌子上做作业,夜里陪伴我们做作业的 是豆粒般昏黄的煤油灯下 穿针引线的母亲也依桌而坐。
一张吃饭桌 是一家人相聚的依托,精神的寄托,刻着我们生活的影子,凝聚着多少亲情与快乐。
围桌而坐也是一种缘分,可自从 那年的秋天父亲走了,围桌而坐的我们 因少了父亲 感觉冷清多了,父亲坐的位置还在 却不见了父亲,只见母亲依旧为我们盛着饭。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往前走。后来,我们大了,各自成家,天天坐在桌子跟前的只有母亲,每每我们围桌而坐,母亲看到这一大家人,露出宽慰而满足的笑容 荡漾在岁月的痕迹里。
几经搬家,家里添置了新的吃饭桌。如今这张吃饭桌 静静地呆在角落里 落寞了不少,也许 它也会想起 曾经的过往,生活在 美好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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