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四海《虚构的雨》朗读:楚歌

杨四海《虚构的雨》朗读:楚歌

2020-10-10    09'05''

主播: 向度有声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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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虚构的雨 作者:杨四海 朗读者:楚歌 这场大暴雨原先是落在剧本中的,然后才落在剧院舞台上。但我看到的顺序恰恰相反,那电闪雷鸣中的大暴雨,先是下在舞台上,之后才落在那个剧本的字里行间。 “读”也是“看”,或者是另一种形式的“看”。我看到和读到的那场大暴雨,都在那年夏天,只是前者与后者相差两个月时间。而且舞台上和剧本中的大暴雨,是同一场雨。 这自然是虚构之雨,不会真正地落在任何一个剧本中和舞台上。那一年我二十五岁。一年之中,那场大暴雨以舞台与剧本的方式,先后两次让我走进同一片天空下,并在雷声远去、暴雨停住之后,让湿漉漉的我心生疑惑:这虚构的雨,怎么会让我觉得更真实? 是舞台上的那场大暴雨,促使我急切地辗转于朋友与同事之间,终于借到并读完了那个剧本。现在,你也许知道我说的是话剧《雷雨》。 在剧本中、在舞台上,剧作者曹禺和演员共同制造的那场大暴雨,也和自然界的降水现象一样,在未到来之前,总是征候在先,之后才会让那虚幻的雨水,落在读者或观众的视野中。这与庄重仪式的举行多么的相似,必须遵从约定俗成的程式,在规定的时间中与地址上,将那几乎就是虚幻的物象,慢慢地推进人们虔诚的视域中。 深蓝色丝绒幕布再次徐徐拉开,故事中的时间、地点、情节,坚定地遵守着“三一律”规则,始终保持着一致性,在剧院舞台的灯光追踪下,演绎着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某个昼夜的故事,但那场将要来临的暴雨还没到来…… ——这已是这台四幕剧的第三幕。 然而,暴雨的征兆就要兑现:远处车站的钟打了十下,走过杏花巷的木梆声渐远,多事的狗偶尔吠影吠声,池塘的青蛙叫个不停;灯光越来越弱,故事陷入夜晚的黑暗中,舞台背景中的天空乌云密布,再次被闪电撕裂,雷声滚滚而来,疾风吹开窗户,大雨倾盆而下,那泛着刺眼的蓝光,照亮了窗台上繁漪惨白发青的脸,也照亮了剧场某个座位上我那张二十五岁的脸庞。这时我听见后排座位上有个女人发出一声尖叫,虽然声音不大,却让屏气敛息的剧院,此时有了小小躁动,有人向那个方向望去,但没有人去斥责她…… 厚重的幕布急急地落下,旋即,又再次缓缓地拉开,雷声隐隐,雨小了些,此时已是虚拟时间的深夜两点钟,舞台上的恩恩怨怨在第四幕中——不紧不慢地继续向纵深之处伸展。四凤和二少爷周冲先后触电而亡的消息,在剧场中久久地回响;故事已接近尾声,幕布即将落下时,大风琴弹奏的《B小调弥撒》和教堂的钟声突然响起。我听见前排座位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声。旁边那位男子在安慰她,咦,你哭什么?我们是在看戏啊。 此时此刻,我并没有要去复述《雷雨》剧情的愿望。我只是觉得,一场虚构而来的雨,在剧作人与演员蓄谋已久让它出现之时,或许就有了象征意义,如果没有那场大暴雨,剧中的人物将无处存身,情节将不可能展开,故事将不会发生。那虚构而来的雨,下在虚构的故事中、下在虚构的人物身上,下在我或你都认同的细节里,仅是为了剧场中的观众,相信戏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而历经风风雨雨的观众,明明知道这是在看戏,却也相信这样的以假求真,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剧场演出的那些悲欢离合,不仅仅是复活了的人间现实,而且是自己精神领域里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