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

五、六年前的一天，陪着父母聊天的时候，父亲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事来，拿出一本塑料袋包裹的旧杂志，小心翼翼地打开来，里面竟然夹着许多张老照片。父亲叮嘱我有时间的话，把这些老照片封塑一下，我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 回到自己家中，我翻看那一张张熟悉的老照片，许多尘封的记忆由此渐渐地激活起来。我倍感亲切，但同时又觉得这些照片拍摄水平不是很高，有些本身不很清晰，加上后期保管不善，封塑效果不会很好，因而我并没有遵照父命去做，而是用数码相机选拍了几张，存进了电脑，其他的便原样包裹起来，心想等以后再说吧，并没再理它。 此后几年间，父亲虽然偶尔也提起过这些老照片，但我一两句“已存进电脑”便搪塞了过去。 不久前，和父母又一起聊天，父亲对我讲，觉得照片还是捧在手里的感觉好，言语间又提起了那些老照片，对我把它们存进了电脑既感到欣慰又感到有些遗憾。 那一刻，我不知怎地感觉愧欠了父亲很多。虽然整日忙于事务，但竟没有能完成父亲要将照片保存好、整理好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实在说不过去。于是我暗下决心，不能再拖了。 乘兴，当天我便找出那些老照片，同时把近年来家庭聚会的一些电子留影全部搜索了一遍，又连晚找到了四弟稳罡，和他商讨为父母出一本影集，并把具体编辑的任务交给了他。那两天四弟正忙于买房换房，杂事缠身，虽乐于承担，但又想等等再说，我不知是愧疚的驱动还是自恃兄长的“权力”，竟以命令的口气对他说，不能再拖了。当然，我命令他是因为我信任他的文字能力，更信任他的责任心。 今天早晨，我打开稳罡用电子邮件发来的影集初稿。端详那一张张照片，品味父亲的自题诗和稳罡的序言，一个个生活的细节在眼前浮动。 影集以“七秩风华撷影”为题，父母几十年的生活跃然纸上，加上弟弟的序文，点点滴滴已有尽情的诠释，我倍感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我为过去的拖延而愧疚，也为这次狠下决心而欣慰。 忽然间，我发奇想，不妨以父母为背景找一找照片中我的影子吧。 我的第一张照片便是我们三兄弟和父亲的合影（那时四弟还没有出生）。父亲——端坐在中间，清瘦的脸庞，冷峻而掩饰不住笑意的目光；我——一脸的幼稚和好奇，印着红红“7”字的汗衫，钻出鞋头的大脚趾，就这样形成了永远的定格。 近几年，每逢佳节，家人团聚，少不了留影，而我们也由青年、壮年步入中年。最近一次和父亲的合影，是在我现在工作的淮阴区码头古镇，脸庞写满沧桑的父亲、身体渐显臃肿的我，分列在“御码头”碑的两侧，身后是奔流不息的张福河…… 我又在照片中寻找孩子们的成长印迹：裹在襁褓的孩子－－蹒跚学步的孩子——满脸天真的孩子——日渐长高的孩子……一张张叠加起来，岁月就这样在流逝中留下了记忆。 风度翩翩——风采奕奕——风貌融融，构成了父辈的七秩风华。 懵懂天真——初露头角——渐向成熟，演绎了我们成长的路径。 襁褓中依偎——蹒跚中学步——期盼中成长，记录了孩子们快乐的时光。 儿女柔弱时，父母刚强；儿女刚强时，父母柔弱。不知这是诗人的语言，还是哲人的思索，我的脑海里突然飘出这两句话。 如今，刚强的我们为已日渐柔弱的父母编辑了影集，然而记录下来的何止是父辈的刚强与柔弱，不也留下了我们的柔弱与刚强以及我们孩子的蹒跚与成长？而人生延续、家族兴旺、子孙繁衍、社会前进，不都叠印其间？ 品味这些照片，我们可以获得的太多太多： 有情感的追忆， 有人生的思考， 有责任的唤起………… _——莱子 2011年元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