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爱
文:王开东
《大话西游》是一部很有意思的作品,喜欢的人甘之如饴,不喜欢的人嗤之以鼻。但无论哪一种人,对其中一段经典台词都是耳熟能详。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次再来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前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虽然这句是星爷无厘头的调侃,但未尝没有沧海桑田的烟云和味道。见证了风的方向,见证了人世的离合悲欢,见证了情感跌宕起伏的悠悠变迁,终于真心真意说出这句话,这时候,我想一定有微风从他们身后悄然滑过,当然,还有那五百年来留在心底的那颗泪。
除了呈现这一句经典的表白,《大话西游》还奉献给我们一首荡气回肠的歌曲《一生所爱》。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问;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翩翩的你,飘荡在白云外。
苦海——泛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问;
徒然,独坐,放眼,尘世外;
鲜花虽会凋谢,但会再开;
一生所爱隐约,在白云外。
苦海——泛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苦海——泛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离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每当听到这首歌,怀旧就像潮水一样涌进心怀,淡淡的哀愁也随之氤氲着眼眸,也许所有的优秀情歌总能够猝然间击中人的心魂,牵动起伤感的离愁,剪不断理还乱,让人骤然苍老。真的,这个时候,人的那种渺小,那种在命运面前的忧郁,无奈,挣扎,无能为力,不愿屈服又不得不屈服的撕心裂肺,深深折磨着曾经沧海的情人。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问”,这句起笔不凡,“从前,现在”,告诉我们,不仅仅是前世还有今生,不仅仅有500年前的牵手,还有500年后的因缘。但一句“过去了再不问”,全诗陡然笼罩了无限的凄凉。不是不愿问,不想问,而是不便问,不敢问,问之也无益,“再不问”中,有决绝的恨,更有浓烈的爱。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红红落叶,飘零之前,肯定在枝头上葱郁过,青翠过,润泽过,鲜艳过,招摇过,美丽过,幸福过,然而,然而,他终于还是无望地离开枝头。“红红”,不仅是九死不悔的沧桑磨砺,更是“离人眼中血”的染就。真爱已死,但“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它可以深埋,可以化为净土,化做春泥,也决不肯随波逐流。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我猜得中开头,猜不中结局,但结局早就注定,“悲剧”没得变改。一个“总是”,有深深的叹息,有爱恨交加的抱怨,有饱和的责怪,还有对造化弄人的愤怒。
“翩翩的你,飘荡在白云外”,白云的美丽纯洁,漂浮不定,随风推移,可望不可即的特点,与心中的人儿交相辉映。美人如花隔云端,“你只是天空的一片云,偶尔倒影在我的波心,转瞬便消灭了踪影。”悲剧震撼人心的力量也就在这里。
“苦海——泛起爱恨”,苦海无边,回头也无岸,爱与恨的交织,情与欲的蔓延,所以,歌里说“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发不收。”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也许牵手就意味着放手,得到就意味着失去,幸福就意味着死亡。也许,正如《纯真年代》中的艾伦所说:“I can′t love you until I give you up !”(只有放弃你,我才能够爱你!)
“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杜诗中有“自去自来堂前燕,相亲相近水中鸥。”但这里虽然“相亲”,竟不可接近,更不可相爱。“或我”,不是“但我”,这是历经伤痛之后对世俗的追问,对自己的怀疑,对过往意义不能忘却的哀思。应该相信,不相信又能怎样?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都是命定的惩罚,都是肝肠寸断、死去活来的无怨无悔。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问”,真的要不问了?永远不问了?再也不问了吗?当爱已成为往事,张国荣仍然唱到:“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徒然,独坐,放眼,尘世外”,徒然的独坐,这是一种伤心的姿态,也许是在等待尘世之外,白云之端,鸿雁传来的消息。也许是在回忆,那种永生永世,永远不能取代的怦然心动,荡气回肠。哪怕历经千山万水,哪怕走遍刀山火海,只须一眼,就已拂尽久落的风尘。
“鲜花虽会调谢,但会再开”,但“一生所爱”却注定“在白云外”,若隐若现,似有若无。曲终人不见,白云犹沾衣。
当白云渐渐散去,当《一生所爱》苍凉的唱起,那个致命的伤口,永远的疼痛,已经悄然形成,灵魂附体,一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