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属于老街的,
住过这么多的小镇, 我最怀恋的依然是你。
严冬那个傍晚,
全家雇船搬迁来到你的身旁,
爸爸妈妈忙着扛三门大橱,
哥哥在拉纤后兴奋地跳跃,
我在寒风中冻红了脸 咧lie zhe zui着嘴在傻笑。
我想,我是属于老街的,
那石拱桥上的狮子,
我正数倒数过多少遍。
雨中那个清晨,
妈妈背我慢慢爬过积水的石阶,
书包挂在她那前倾的脖上,
油布伞在我小手中紧攥着,
嘴里嚼着瞎子店买的大大牌泡泡糖。
我想,我是属于老街的,
尝过多少美味糕点,
都胜不过你喷香麻饼。
年末那个午后,
叔叔招呼我坐在粗糙的麻袋上,
边吃边看他围着火炉贴麻饼,
笑着逗我道:啥时候寻娘子?
我一本正经地说:明天喊上妈妈就去找。
我想,我是属于老街的,
身上有过多少伤疤,
还是这一块最让我生疼。
春天那个晌午 爸爸烧着鲫鱼突然说没酱油了,
我穿着塑料底布鞋向杂货店跑,
泛青的石条街一片啪啪啪声响,
脚下一滑,油瓶子甩远,心儿跟着一起碎
我想,我是属于老街的,
背过那么多的诗词,
比不过这一句永难忘。
盛夏那个上午,
我由西向东去找小伙伴们玩耍,
拐弯处那排灰头土脸的围墙上,
闭着眼睛也能摸到这八个红字,
是我念过无数遍的“!国中造改,山移公愚”
我想,我是属于老街的, 家后面的花部场上,
还有我记忆中的暖香。
周日那个下午, 天蓝蓝风轻轻阳光晒身上真爽,
我爬上山高的棉花包去捉棉虫, 和邻居家孩子一起玩中国美国,
敌人追打慌不择路陷入洞底成了瓮中之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