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颠是一座孤岛,较欧洲而言,他们孤悬海外。他们属于欧洲,不过面对那片大陆的时候,他们也以“欧洲”称之。他们是欧洲,又不是欧洲。英国总是很难和欧洲完全同步,例如身在欧盟又常有脱离欧盟的声音,例如申根协议里肯定没有英国,例如欧元区的强盛和衰落,英镑总会保留着自己独立的地位。“光荣独立”是首相迪斯雷利在十九世纪末提出的外交政策,若即若离,似近实远,英国和欧洲向来如此。在代表着职业足球最高舞台的欧冠赛场上,英超俱乐部的表现似乎也是如此。
本期的足坛纵横让我们共同关注欧冠后必将崛起的英超联赛
当欧洲各大联赛处于相对低谷的时期,恰恰是英格兰俱乐部横扫八荒的年代;当欧洲走出低谷,豪门再放光芒时,英格兰俱乐部有些偃旗息鼓。七十年代后期开始的十年,利物浦、诺丁汉森林和阿斯顿维拉垄断着欧洲冠军杯。意甲崛起,电视等主流媒体大规模介入足球带来八十年代中后期商业变革后,英格兰却隔绝在欧洲之外。六七年前,当意甲开始衰落、西甲和德甲青黄不接时,2008年和2009年代表了英超俱乐部在欧洲的短暂雄势。只是这雄势没能延续更长时间,即便英超有着令全欧洲艳羡的商业收入和媒体传播。
英超在商业上的领先还将扩大,2016年开始的新三年媒体转播合同,会将英超俱乐部收入推上一个新高峰——从2016—17赛季开始,英超垫底球队,每个赛季的媒体版权收入都将超过1亿英镑,这是高速增长基础上持续的高速增长。事实上,此时此刻的英超联赛,早已占据了经营收入世界第一的席位。只是在欧陆赛事竞技成绩,自2012年切尔西在欧冠惊险夺冠以来,英超球队每况愈下。
幸福的家庭往往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很难找到一个显著原因,来确诊英超俱乐部在欧冠以及欧联赛场上的集体塌陷。冬天里的狮子雄健彪悍,到了春暖花开时节,冬狮瘦骨嶙峋、无精打采。
英格兰赛事过多、比赛强度太大,还缺乏冬歇期,是最容易被拿出来解释英超本赛季欧洲之败的原因。对英超四支欧冠球队的表现具体比照,这一类理由也具备说服力,尤其在切尔西和曼城两支联赛领先球队,他们最强的竞技状态,呈现在圣诞新年魔鬼赛程之前或者之中:切尔西在联赛上半季顺风顺水、稳定捍卫着榜首地位,曼城在圣诞新年魔鬼赛程中连战连胜,一度英超联赛积分追平切尔西。然而在2015年元旦第一战,切尔西客场大败于热刺,曼城则是一路低迷。
穆里尼奥在这大半个赛季里,很少对主力阵容进行轮换,像特里这样的老将,联赛全勤、欧冠全勤、联赛杯都有4场,其余科斯塔、阿扎尔、法布雷加斯、伊万诺维奇、阿兹皮利奎塔、马蒂奇等球员,也保持了极高出勤率。这样的人员使用,让切尔西牢牢把握着联赛的主动,可欧冠淘汰赛开始后,深度的疲劳期自然会出现在二三月间,尤其当对手享受完一个冬歇期后。
穆里尼奥的选择,是保证切尔西在英超赛场的复苏,但欧冠争锋多少力有未逮,这是穆里尼奥心中争冠赛事排序的选择——和欧冠相比,稳健地夺回英超冠军,胜算应该更大。
曼城则还在为欧冠交学费,超高薪资聚集的这个豪华阵容,打硬仗的合力,不论曼奇尼还是佩莱格里尼都未能融合成功,球队向来缺乏场上领袖。从超快节奏猛烈进攻的英超,转换到更注重战术控制和彼此抑制的欧冠,曼城始终缩手缩脚。这个豪门班底,在允许犯小错的联赛中,合力不强的弱点可以被掩饰,而欧冠淘汰赛向来不容忍错误。
阿森纳则是连年犯同样的错误,主场高调进击,往往撞得头破血流,客场再去努力,大势难回。淘汰赛连年遭遇拜仁巴萨这样的顶级强队,也是阿森纳和曼城走不远的客观原因,但是在和摩纳哥交锋的过程中,阿森纳第一回合心理脆弱、对比赛准备严重不足的痼疾再度暴露。
利物浦远离欧冠经年,又有苏亚雷斯离队、斯图里奇伤停半季,小组赛未能出线并非意外。曼联欧战的经验,仍然是英超之冠,可惜红魔暂时没有欧冠资格。
然而以国内竞争过于激烈、缺乏冬歇来解释,其说难圆,因为英格兰内部竞争的激烈,并不是新生现象,这本来就是英格兰足球百年传统的一部分。对欧洲赛事是否足够重视,是英格兰俱乐部的一处疑问,尤其参加欧联杯的球队。更深的原因,恐怕还要从战术能力、俱乐部备战乃至主教练指挥上去寻找。
英超球队在战术创新上,此时看来,只有利物浦具备充分灵活性。穆里尼奥稳重谨慎,阿森纳和曼城则几乎和国内联赛战法毫无区别。主教练的临场指挥,更能看到弗格森隐退、贝尼特斯离去后,对欧陆赛事的隔膜。
这一年的失败,不会是英超球队欧战常态,未来赛季,切尔西必定会复起。只是过度沉迷于本土联赛的娱乐性和观赏性,以此换来巨额商业收入的同时,英超势必要为欧战成绩付出更高成本。最富有联赛,何尝不是一份与魔鬼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