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蹦高到了杏树上 作者 方成

春天蹦高到了杏树上 今天是立春。尤其是在这举国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时到来的立春，心头就不由的涌起一团朝气，一团喜气。夜里做梦，一只大喜鹊飞到我的窗前，唱歌了，告诉我春天来了。喜鹊，城市里几乎是看不到了。喜鹊温馨的家园，是充满泥土芳香的乡村。于是，我想起了我儿时一年立春经历的往事。 　　“快起炕吧，春天都蹦到了杏树上啦！”这是那一年立春早上母亲说过的一句话。这时候，我在被窝里。全身把破旧发黑的被子卷在一起，暖暖乎乎的，懒得起来。因为，露在被子外面的后脖颈子被冷风吹得生疼。光着身子起来，会打哆嗦的。尽管以往，每天我醒来时，母亲熬好棒渣粥，用冒着火星子的余灰给我烤热棉袄棉裤，拿进来让我穿上，但起来时还会很冷。 　　母亲在说这番话前，已经在我耳朵前嘟囔过两回，催我起坑。她叫着我的小名说：“快点起来吧，老阳儿都晒屁股了。” 　　我听了依然不为所动。但她说“打春了春天都蹦高到了杏树上啦”这话后，我觉得很好奇，一挺身子，跟猛张飞似的就坐了起来。我们那里不说立春，都说打春。打春多有动感啊。 　　今儿个打春，我是知道的，因为，头天晚上母亲提起过，还跟父亲说：“明儿打春，晌午烙薄饼吃吧。”父亲对母亲的话从来都是依顺的，这一点母亲特别满意，时常露出一口幸福的笑容，父亲看母亲的眼神也总是涌着一窝儿爱意。父亲笑了。母亲就跟着念叨一句：“家里还有点黄豆，泡上，到时候薄饼卷豆芽吃。我在旁边听着都香。吃烙薄饼，就是吃春饼。有些地方叫咬春。我们家乡那会儿也叫咬春。意思是咬住春天不放，从此不再猫冬，该到大田忙农活了。 　　我一屁股坐起来，母亲见了，赶快让我把棉袄棉裤穿上。我说：您今儿个还没给我烤热乎呢。因为，没有烤热的衣裳穿在身上，跟钻冰窟窿差不多。屋子里没有煤炉子，一点热气没有，怎么能不冷？但这会儿母亲说：都打春了，没那么冷了，赶快穿上！” 　　我说：“妈唉，冷啊！”。母亲说：“都半大小子了，别那么娇气，这点罪还不能受，长大了受罪的事多着呢！” 　　我不再吭声。穿上衣裳，果然很快就不冷了。凡事，你越怕，越缠着你不放。我扒到了窗户前，瞪圆了眼睛往外看。整扇的窗户，镶着一块不大的玻璃，周围糊的都是早已发黄的高粱纸。古人说：东风吹散梅梢雪，一夜挽回天下春”。外面的院子里，靠近我家墙根前，是没有梅树的，有的是一棵很大的杏树。初春刚到，“一枝红杏出墙来”根本不可能。家里的杏树开花，哪年都要到4月上旬。结的果子，又大又甜。但眼前，没有花朵，更没有花香，倒是满树横生的枝条在老阳儿的映照下，显得亮堂多了。 　　我说：“妈啊，没瞧见春天蹦在了咱家的杏树上？”我再仔细看，倒是看见母亲大年三十时拴的一个红头绳，竟然鲜红的多了。母亲说：“你瞧见没有，那树上的枝杈，还有那红头绳，是不是比往天好看了？”我扭过身，点点头。母亲说：那就是春天的魂儿附在了上面。 　　我似乎明白了。 　　起了炕，母亲把棒渣粥端到了眼前。但今天的粥跟往日不一样，里面放了红小豆，亮闪闪的，看着就好吃。母亲说：“立春了，粥里放点红豆，为的是让咱家咱村一年都红红火火的。” 　　过了不到一个钟头，父亲从外面回来，从身上的羊皮袄里拿出一个新捏的牛给我，他说：“立春这天，给你捏个牛玩，是让你知道，这一天叫鞭打快牛，提个醒，咱农户人家该忙了。 　　随后，父亲抄水桶，到外院的水井里挑水。他身子骨儿不好，总是咳嗦。歇一会，再挑，直到把外屋里的水缸灌的满满当当，才肯罢手。在此之前，我说：“爸，水缸的水快满了，您歇歇吧。”父亲说：“今天是打春，一年的开始，水缸一定要盛满了水，才是过日子人。 　　父母这些勤劳、朴实的讲究，美好的寓意，如天街小雨，潜移默化，一直在影响着我。。 　　昔日的乡村，昔日的立春，嵌在脑海里，让我有一种特别的温暖，终身难忘啊。 2020.2.4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