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晨》作者：曲直曲华珍

《秋晨》 文/曲直曲华珍         朦朦雾霭，笼着秋的晨曦，天地似被吞于其中，那人弋浮其里，如浴轻烟，柔润似奶般的玄妙。我多是喜欢的，这会儿很是讨厌，讨厌它茫了我夏的青涩。          雾，厚厚着……腻腻着……，不堪重负下，在晨里凝成晶莹剔透，伏于万物后而成了露 。          重露流珠，拥着它亲吻的窃，滑过几片仅剩的深绿的肤，噬着酮体的余味，便静静地滴落。碎在尘里，凉了这季。为终结夏的梦，在霜来之前，重露给所有的敲了一声钟。告诉所有的，喂，秋…欲深，霜快来了。         秋从不是不动声色的来，是用气候弹着季节的前奏匍匐着来的。在蒹葭苍苍，重露为霜里成熟立威的。若一个不小心的大意，就会跌进秋的深邃4里，感慨着，拄杖听冬对雪比白了。        这秋的晨，渐渐地，在几声南归的鸿鸣中随雾慢慢淡去。空，还未来得急整理，那稠稠的雁雨，似马尾箩筛下的细细，洗着微弱的天明，带着潇潇的寒，窸窸窣窣[xī xī sū sū]为雁践最后的行。         来凑热闹的雁雨，给庭院高调的危月燕打理秋的装。腆胸迭肚展着翅，借天河的水，用心地梳着羽，似妞们绾发般精细。          秋的仪装，是雾与露携着雨凝成沧桑的胭脂涂抹的，打扮了山川陌野的容颜。凡被沧桑胭脂粉过的那些，都把所有夏的浮躁沉稳在这个季节里，那些便宁静了，静静地沉思着。我亦如那些静静的沉思，身至此中，已是时光欲老，岁月若荒，没的过多张狂了。          哗哗作响的秋雨里，我穿行在宋朝的秋。在走不进的蒋捷庐檐下，近听他手捻3银髯的沉吟“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那无可奈何的感叹，给秋与我添了一景凄凉。时隔千年，秋仍是秋，心却彼此这么的贴近着。         自律的风它从不迟来，扫了恼人的雨。禀着季节的旨，飒飒中霸了些叶，轻轻地拋在这秋晨里。季节也不碍於它什么，任它在秋里洒脱着。          净了脸的日头，露着头皮皮，拣一大块的云，轻轻地拭着湿，把个白白的帕子染得血红，如园中海棠果般耀着眼。          在秋的奈何桥上，所有的都饮一回秋的那碗汤。但不同于孟婆那碗忘却，而这秋汤是让所有唤回清醒的，然后在清醒的感悟中，慢慢垂老。                   倘在秋晨里，听雨后的声。知了在柳叶间启歌，麻雀在枝头叽喳着喝彩。勤快的氐土貉[dī tǔ mò]儿击着池水，蛙们鼓吹着叫好。牛铃摇着老叟的吆喝在林外回着音。雄鸡催着那些懒虫们早起，犬反倒凶巴巴地吠，示意别吵了主人还享在梦里的甜。那狂的叫，应得赏一个忠心给它便是。         秋是退了青涩的成熟。那熟了的总是把腰渐弯，且低着头的，在沉默中蕴结全部，直到无言去了，给下一个延续，在春里尽怒。         我从柴门边那棵大槐上；畦2里誘人的甜瓜；栏角边的百合；廊檐蛛网上的蜻蜓；池塘边的泥息中，寻着那些赤裸的青涩。还有特难忘的，是父亲那双大手托起的瘦小，骑在结实的肩上，那自豪的高大感，是在牛背上作威作福的一个得意。闻着娘湿了衣衫的采摘，嗅着火热的土灶香；裹着娘油灯里密密针脚的暖……，这些都一股脑地而顾了。那些赤裸幸福的青涩，从秋晨里淋出了。          眼前是，柳上叫寒的蛩[qióng]鸣，荷塘里半残的婷婷，沟渠里伶寂的落叶，在瑟瑟中静默。与秋水相眸间，便是我稍驼了背的满脸褶皱，在银丝垂鬓处与波叩首。忽觉东隅已逝，桑榆已来。辛弃疾的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又油然而起了。虽说天凉好个秋，可秋总是让人感伤的。          汩汩的九曲秋水，逐不走澄澈天地，却不知淘去多少古今笠下的鱼竿，只能深垂渴望，已钓不回流远的曾经。伫在水边，重温朱自清先生的《匆匆》，感触着时光如白驹过隙，那些挥霍的以往，不是我一个啧啧的惜，而能填平的。          秋，是在青涩沉淀中而来的。沉笨的脚步已踩不出那菊的傲骨，明知拽不住娃们的美好，也逞强[chěng qiáng]地试着，终是在踉跄中一笑输掉了。那些青涩的在桃之夭夭[táo zhī yāo yāo]的嬉笑中复制着。我便僵僵地，只能在秋里回味那些沉淀的灼灼其华了，人生的下半场是在雪里留下一片白茫茫，干净得dei在后人的记忆里。         秋的滋味，是在垂垂欲老里拣着已逝的。边回味，边感叹那些走不回去的遥远。          我，望一缕炊烟，袅进云端。那些沉在流光里的过去，时而散淡时而胶着在这秋的晨里。 注： 危月燕：鸭子。氐土貉：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