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情生在哪里?旁人无从知晓,也许是在那一声“哥”中,也许是在飞奔进出城的快马上。
——《吴邪的私家笔记》
#二月红丫头#
《年前年后》 作者:张茄子出柜
念 白:不直
丫 头:北烟
二 月红:西决
六 生:小二
六 生 爹:西决
戏班伙计:黑金
【1.丝帐】
又是新一年,二月红亲手拆了床头的丝帐。
这帐子已经三四个年头没洗了,狗五每次过来都会说这帐面与房子不配,有些过于暗色该是扔的时候了,说了两年二月红也没有换的意思。去年新年,狗五便派人送来了几张苏州师傅裁剪的帐面,一样的面料和颜色,他笑着接了,但转头就打发了手下。狗五后来知道这事,气得几个月没再提过这人。崭新的帐面看着干净舒服,二月红接的时候在鼻子底下擦过,“新”的气味太纯,便少了那些“人”气,他不喜欢的,大概就是这点。
原本是想在去年立秋的时候就拆了它,但真正到了那个日子,二月红拆了帐头却又愣在了房中央,愣得久了难免抱着它哭一场。
这些事情以前都是丫头在打理,立秋之后她就会亲自拿着去漂洗。病得最重的那年,二月红不许她碰水,她偏生在夜里偷着起来亲手洗了这些帐面。这也成了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所以自她过世后,二月红便再也没拆过这帐子。
“你们男人是要打江山的自然不懂,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也是有脾气的,要小心伺候着。”
“价值连城…这么说来,我倒是和它一样了,你是不是也得小心伺候着?”
二月红突然想到以前和她说的这些私话,浅浅地笑了起来:“以后我会小心伺候着的,傻丫头。”
【2.快活楼下】
这个年过得并不是很安生。
二月红不想理那些琐事,更不想再理会那些所谓的大事,于是一整天就窝在了快活楼里。
戏班里最近新来了一个叫六生的打杂小子,这小子是二月红手下的儿子,年纪不过十四,是个干净人,并不知道他爹和他们平日里的那些勾当。
二月红待他不错,白天时常让他跟在自己身边,这小子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惹出这个可大可小的乱子。
丫头死后,快活楼下依然每天都有人贩子背着不同姿色的女人游圈,闲暇时二月红就坐在窗边看着楼下。人贩子的吆喝声,他背上女人的哭声,围观男人的起哄声,这些声音一句不落地落在他耳里,只是他心里再无波澜。
不是不怜悯,只是不会再为此动手动心。
六生不知二爷看什么这么入神,挪了个地方也趴到了窗边,看了片刻他才问道:“二爷,这哭哭啼啼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依我看准是受了点小伤就生娇气了,她爹背着她找大夫哩!”
二月红轻轻一笑,道:“这些丫头现在是没受伤的,过了这张门就不一定了。”
六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但他不敢多想:“进这张门?二爷是说她……说她以后会是快活楼的女人?”
二月红没有说话,六生又往楼下看了一眼。这下,他便看见那人贩子背着那姑娘往这里头进来了。
“这是为什么?”六生看着那丫头,白净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子,他心里莫名一疼,这丫头分明是被迫的啊!
“六生你真是傻娃,她这是被人贩子卖到妓院里头来的!”戏班里有人取笑他。
六生听了这话,突然就急了起来。他看着满屋子麻木的眼神,如临冰窖。
“二爷……”他沉思良久,终于握紧了挙头“你们这样看着不救的有钱人,和楼下那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他这番话说出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二月红更是回过了神。
“胡说胡说!”六生的爹赶紧上前把他往后拖了一把,拽着他直接跪了下去。
“二爷您千万莫为这娃娃……”
“你若想救,只管拿桌上这些黄金救了便是。”二月红抬手,把桌上的黄金往前推了几分,然后便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起身时小腿在长凳凸起的楔上狠狠挂了一下,他踉跄了半步很快让自己稳住了身形。六生猜不准二爷的心思,自然不敢伸手。众人愣了片刻,那小子的爹又生怕是儿子拂了二爷看热闹的兴头,连忙摆手道:“是二爷说笑了,我自己都是刀子口上讨生活的人,哪还有闲钱替死小子养活这丫头?”二月红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拿筷子掠起桌上的黄金扔到了六生怀里。
他伸手指了楼下,楼下依旧是一片嘈杂,自然没人知晓这楼上的风波。
“还有三步,这人倘若进了妓院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了。你救,便下楼。若不救,晚上拿着这些钱去点那个灯。”
二月红说完这些话,拉低帽檐就下了楼。
“丫头,丫头。”
二月红与那人贩子擦肩而过,低着头没有再看他背上的姑娘一眼。他深知自己这辈子,摘过一次帽子年轻气盛那一回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