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稿
——石评梅
我把心声传到指尖,
这凄音只有妈妈懂的;
假如我心是一架琴时,
妈妈的心便是琴弦。
几首残诗留在红叶上,
题诗的人儿已经埋葬;
只愿,只愿它化作了一缕轻烟,
带我的心飞进碧云乡。
乘着微醉,
将悲哀悄悄装在酒杯;
月儿圆时,
请嫦娥送到妈妈的梦里。
什么时候休息呵?
织布的女郎!
握着缠满银丝的金梭,
在这万缕纵横的路上。
沉寂令我回想,
回想到儿时;
在银光辉煌的夜里,
请妈妈摘晶莹的小星。
我愿我象云雾中的远山,
谁也知道我,谁也不认识我。
我愿我象飞瀑底的浪花,
谁也看见我,谁也捉不到我。
一颗流星陨坠,
一朵鲜花零落,
都给人点酸意。
这酸泪——便是我枕畔的泪!
悲哀系在柳梢儿——恹恹,
将一切付秋风去理管;
秋风吹断了柳丝儿——缕缕,
悲哀又掉落在我心头。
只剩了个茉莉花球,
又被青年的水手赠给了海上浮鸥;
这空虚不载的船儿呵!
飘泊着——飘泊着——航向何处?
这是永久的归讯,
梦里我告诉妈妈一声:
灿烂的夕阳西陨,
银涛抱着我漂流的尸身呜咽!
(见《京报副刊·妇女周刊》第三十九号,一九二五年九月九日,第六、七版。原署名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