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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
文/江峰
暮色沉沉,雪花伴着朔风漫天飞舞。远山中,父亲当年落下的脚印,再次被一场大雪淹没。
父亲毕业那年,为响应“备战备荒为人民,好人好马上三线”的时代召唤,打起背包,踩着积雪,去了远方。没过几年,就听说在大山深处崛起了一座化工厂。
四十年了,化工厂由于体制改革被停产,继而人员分流、日渐萧索。面对家属院的人们在一天天搬离,父亲却执意不走。
伯父打电话让父亲回来,说不要硬撑着,人老了自然也要落叶归根。父亲说,工厂虽然停产,但是水电都还正常,有水电就有希望,有水电我就要把厂子守到底。父亲依然还像当年当车间主任那样,每天要去破旧的厂房里巡视一圈,在废弃的篮球场边种点菜蔬。
那天,有人说父亲忧心忡忡,见了邻居也很少打招呼。我一阵愕然。当我见到父亲时,他正伫立在窗前,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些轰然倒下的厂房,厂房上融化的雪水,滴滴答答像秋雨,滴在了偌大的标语上,父亲的眼睛模糊了,和着窗外传来的拆迁机械的轰鸣声,化作了一团迷茫。
我劝父亲,虽然这些厂房是按你亲手绘制的图纸建造的,但毕竟也创造了一个时代的辉煌,再说产业总得有自生自灭的时候吧。
父亲长吁一口气,久久凝视着我说,一个时代的结束,并不代表远方的归宿。未来的希望在哪?就看你们这代人了。
望着满头银发的父亲,我又仿佛看到父亲在明晰的雪光里留下的脚印。
(责任编辑:钱昀 550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