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在798的暖阳（上）

邂逅在798的暖阳 文/玥Baobao (一) 初雪。北京异常的静。清水踏着软软的雪，艰难的朝着咖啡店走去。 这里是798艺术区，是聚集了各地文艺青年的地方。就算是现在下着雪，那些标志性的涂鸦旁，也还是有各种皮肤的人举着自拍杆拍照。 “一杯卡布奇诺，谢谢。”清水微笑着，把菜单还给服务生。她喝不惯其他文青追求的小众饮品，她只喜欢卡布奇诺腻人的味道。她这样想着，嘴唇也不自觉弯了起来，一个模糊的人像在脑中撞击着她的记忆。她时常和那个人影搏斗，想忘记，却总输给他。 (二) 那时还是夏天。清水失业又失恋，心中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可又找不到根源和出口。她很想找人聊聊天。 偌大的北京，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清水不禁苦笑。她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文艺之地。 她草草的走了一圈，一丝文艺的气息也没有感到。她走的累了，便随便找个了地方坐了下来。 清水看了看周围，前方是一家装修古怪的咖啡店，露天阳台上三三两两坐着一些聊天的人。旁面是一个古老的火车，火车已经被人翻刷了一层新漆，看起来颇有些顽强的意味。 不知不觉的，清水已经站到了火车旁的围栏边，她依在最高的那根栏杆上，轻轻的闭上了眼，任凭微风吹拂她白皙的脸庞。 等到清水睁开眼睛时，却发现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刚刚放下了朝他举起的单反相机。清水好奇的看向他，但是他却只顾着看手中的相机。清水走了过去，刚要张口，骨子中的懦弱便给她施了定身术。她走不过去，也张不开口。 似乎感受到清水的目光，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清水，随即他便咧开了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阳光洒在男人的金发上，似乎他所到之处都是金灿灿的，他蓝色的双瞳充满了魔力，让清水一时间移不开目光。他的笑容就像一束阳光，直直的照在清水内心最柔软的那一片，暖暖的。 他不像摄影师，他更像模特。清水心中想着，回应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清水突然就想和这个男人说会儿话，尽管她的英语还停留在高中阶段。清水捏了捏自己的裙角，有些期待的问：“Excuse me.Would you love to chatting with me?(你愿意和我聊一会吗？)” “Of cause,let's sit down there and to chatting.(当然啦，让我们坐那面聊。)”男人笑咪咪的说。 两个人坐到了刚才清水坐的位置，男人拿着相机给清水看，“It's you,beautiful girl.(这是你啊，美女。)”清水谢过他后，接过了相机。她认真的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自己了呢？这些年，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每天在主管的骂声，房租的催声，还有家人的不信任中活着，她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的看过自己了。 男人在旁面说了一长串的英语，清水一句话没听懂，她只好尴尬的笑着。 “Whats your name?(你叫什么啊？)”男人眨着碧色的眼睛问。清水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Qingshui”还是“Water”，她想了想，认真的回答说：“Water,you can see me everywhere,because Im in everywhere.(清水。你能在任何地方看见我，因为我无所不在。)”清水说完自己都笑了，男人也笑了，他说：“I want see you in desert.(我想在沙漠看见你。)” “My name is Kimi,Im from London.I like Beijing when I was young.The feel is intangible.It's easy to love here,such as...(我叫Kimi，来自伦敦。当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北京了，很强烈的感觉。爱上这很容易，就像。。。)”男人挠了挠头，有些无措的说：“I dont know how to say,but..,can you understand?(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但是。。你能理解吗？)” 清水连忙点头，她脑中闪出《横冲直撞好莱坞》里面那个反派的台词，她笑弯了眼睛，学电影里打了个响指，才跟Kimi说：“I see,I see.Easy as pie.(我懂我懂，就像吃派一样简单。)” Kimi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对面展会的票，刚要开口就被一个满口京腔的人打断，“你丫走那么远干嘛啊，害得我找半天。” Kimi没有回头，尴尬的朝清水笑，清水不明所以的把目光从Kimi身上转移到那个中国男人的身上。中国男人感觉不太对劲，看了清水一眼，又看了Kimi一眼。 “Kimi，这位是？” 清水突然间明白这尴尬气氛的原因是什么了，她没有被欺骗时的恼，她只觉得很好笑，“Kimi，你会说中文？” Kimi哀怨的回头瞪了一眼中国男人，“哥，你真讨厌。”然后又转过头对清水说：“其实我是混血儿，他是我哥。” 被Kimi叫做哥的中国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性错误，留下一句“不打扰你们约会了。”，就转身逃离犯罪现场。 清水假装生气的问：“那你为什么和我讲了半天英语，故意看我英语有多烂吗？” Kimi吐了下舌头，无辜的说：“是你先跟我说英语的啊。而且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没等清水反应过来，Kimi就把票塞进她手心里，拉着她进了马路对面的会展。 进了门后，清水才发现Kimi还拉着她的手，她急忙抽了回去。肌肤的触感使得皮肤将感觉送到下丘脑，继而将热度传遍了全身，然后，脸红了。 Kimi的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停在刚刚的位置，他挑起嘴角，缓缓的放下了手。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走着，气氛尴尬的要命。 清水不自觉的紧捏着裙角，雪纺裙被她捏的皱皱巴巴。她心不在焉的看着画，时而又侧目偷看Kimi，Kimi没有看她，而是一直拿相机在乱拍。 “喂。”清水有些不满于他的态度，叫了他一声。发出声音后却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Kimi回过身，眨着宝蓝色的眼睛，笑着看清水。清水有些慌乱，她感觉自己快被他的眼睛吸到另一个世界了。 “What's wrong?(怎么了？)”Kimi看她呆呆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清水掩饰的干笑了两声，答非所问：“有没有人说你眼睛很漂亮？”Kimi没有回答，他凑到清水耳边，他的气息打在清水的脖颈上，痒痒的。他轻轻的张口：“那有没有人说你很漂亮？” 清水别扭的把头移开了些，心口出怦怦的跳动。Kimi讨了个无趣，悻悻的走着。 “昨天我男朋友给我发短信说分手，简单到电话都不肯打一个。公司裁员，我业绩一般，还没走过后门，第一个就把我炒了。昨天晚上给我妈打电话，我想跟她诉诉苦，可是她在打麻将，没空理我。”清水跟在Kimi后面，自顾自的说着，她想着最近发生的事，眼圈渐渐红了起来。Kimi一改嬉皮笑脸的样子，他静静的听着眼前这个带给他不一样感觉的女孩讲述她的故事。静静的。他想走进这个从未了解过的世界。 清水吸了吸鼻子，接着说：“最近真的是很差劲，从护身符丢了开始，生活就变得很差劲。钱包丢了，手机掉水里，然后放在桌子上的杯不知道让谁打碎了，水洒了，把我最喜欢的书弄脏了，我大冬天排了三小时的队要的作者签名也花了。还有好多好多好多。我和我妈讲，她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烦的。” 说到这，清水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似乎委屈在这一刹那可以全部被泪水淹没。Kimi紧张的拿出纸巾给清水擦眼泪，他好看的眉揪在了一起，他多希望哭的是他，痛苦的也是他。 清水看着Kimi紧张的样子，笑了出来，她有些哽咽着说：“没什么烦的。别人当然没什么烦的。摔倒的是我，别人只会觉得爬起来就好，谁又会关心地面有多咯人呢？” 就像当你碰壁时头破血流，别人关心的只是你有没有把墙撞倒，谁会关心你有多痛呢？ (三) 清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落地窗旁，往事席卷般涌来，任凭清水如何挣扎，那只叫做“回忆”的小怪物，仍在不停的撞击清水的镇定。她喝完了最后一口卡布奇诺，甜意在嘴中绽放，但她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 她走出了咖啡店，外面的雪已经小了许多，但凉意还是淘气的从她衣领钻了进去，清水不由得裹紧了衣服。她看着马路对面的展会，心里空荡荡的。恍惚间，清水已走了进去。 展会是新锐摄影师王智宇的处女展，她在一楼展区看了一会儿，便再也看不下去了。那里，这里，全都是回忆。 她记得，夏天时她面前的位置挂的是一副抽象的油画，油画前，有一个女孩一袭白裙，男孩站在她的旁面，静静的听她说话，他金黄色的头发在暖色灯光的照射下，耀眼极了。 只一瞬，现实便不再重要了。思绪在绵绵不断的回忆中，被拉扯到那个夏天。 “清水，虽然我不能，嗯，那个词怎么说？”Kimi费力的想着一个适合的词语，突然他一拍脑袋，“虽然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真的能感受到你的痛。真的很疼，心疼。” Kimi认真的说的，说到痛时他呲牙咧嘴的，好像真的有那么痛。 清水看着眼前孩子般的人，不禁破涕为笑，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在他金黄色的头发上揉了揉，她张口问：“Kimi，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Kimi笑了笑，捏了一把清水的脸。 清水欲言又止，胸膛怦怦直跳的感觉却似乎不够支撑她说出“愿意”二字的勇气。她的懦弱，在这一时刻，又缠绵的不愿和她相离。她有点退缩。 Kimi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他轻轻的说：“等到初雪那天，我们就在刚刚坐着的地方再碰面。”给你足够的时间。Kimi说完在心里想着。 清水心跳急促的有点喘不过气来，她掩饰的把头扭到另一面，小声嘀咕着：“谁要和你再见面啊。” 他一定是没当真吧。清水望着面前的摄影展，渐渐回过了神，她看着通向二楼的楼梯，却是没有继续走上去。 她离开了展会，漫步于雪花飘扬中。他们互相加了微信，他的朋友圈里时常出现其他女孩的身影，她的照片早就被其他人压倒最底端。像他这样的人，身边怎么会缺女孩呢？清水自嘲般的笑了笑，一边想一边走，一路走到了798标志性的涂鸦旁。 清水冻得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相机，对着屏幕前的自己，努力绽放一个微笑。 她才不管他会不会来，一次艳遇而已，何必当真。她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刻了。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她笑的时候，像春风拂过，宁静的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