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娘一席容身地
作者:王彦春
马家湾小区,对都市人来说,真乃世外挑园、人间仙境。
这里居住的人,足不出户、可以俯视延州城:东、南、北三川街景。更重要的是按照传统习俗而论之,这里是人间难得的一块居住宝地,风水称之为“二龙戏珠”。其背靠着连锦不断、纵横东西的百里山脊,犹如人们心目中的巨龙亘卧在那里,双目雄视着足下左右两河岸边的高楼林立,余光左穿杜甫川,右击七里铺。居高临下,风清气正,可谓:吸天地之纯灵、益身心健康,闹中取静、喧嚣不入耳。一年四季,迎朝送夕,暖融融的太阳总悬绕在房间,阳光格外的充足;站在透彻明亮的窗前,延州犹如一幅幅美不胜收的巨画映入眼帘;一排排依山而建的搂房,差落有致,远眺,疑似巨大的级梯,,用迷信话讲:居住这里的人,天天攀天梯、日日在登高……
迷信这东西咱不懂,但祖祖辈辈流传的吉凶论说,恐怕世人都畏惧七分。因此,人们不论婚丧稼娶、大兴土木、乔迁开业,无不请风水、阴阳先生之类来选日择期,奢望求个平平安安、大吉大利。兴许是风水极佳的缘故,这里居住的人,脸上总绽开看喜悦的笑容。每当艳阳高照、风和日丽之时,悠然自得的老人们带着孙子戏耍,老婆们三五成群围拢一起谈天说地,让人感受到处处生机、感受到和谐之美的魅力所在。
上班族的人们,不论天寒地冷,还是酷暑炎热,春夏秋冬总是忙忙匆匆,按时准点、雷打不动地出出入入。一位既不上班又不带孙子的花甲老人,穿着破烂不堪的衣钵,总比上班族还要早。上下班出入的人,总是能看到她的身躯依坐在楼口处……时间久了,她的怪异行为,引起了大家的种种猜嶷和热议……
出于好奇,在一个难得的休息日,我有意靠近老人和她搭讪。起初,老人目光呆滞地望着我这位“陌生”面孔,少言寡语并显得有显反感。难到老人神经有问题?从老人突然间警惕的目光和左右环视的举止中,显然,老人是位能沉的住气的人。知觉告诉我,她神经绝对没有问题。她那双饱经风霜的面庞和深遂的坚定目光,让我意识到:她不会轻而易举向别人吐露自已的心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为了不惊动老人的自我警戒防护意识,此事尚需从长计议。我选择了退让。每天晚饭后,我不停地去见她,她依然如前。两次、三次、十次……,老人慢慢地对我消除了逆抗心理,话也变得多了起来。话是开心的钥匙。有了话,就有了勾通。在循序渐进的交谈中,我才惊讶地知道,这位被大家公认的“蹲楼婆”却有着令人心酸的苦涩……
她叫刘改转(老人小名),今年68岁。祖籍山东人氏。三岁随父母逃荒落脚于吴旗县一个偏僻山区。她子妹七个,排行老四。父母为了得一儿子继宗嗣香火,故为她取名改转,希望她之后生一儿子。因此,六个女儿中,除老大外,起名中均带有:翻、改、变、转之类的字眼。
贫穷的生活并未改变父母的传统观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和家中无儿郎、好像房子缺了梁”的愚昧落后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越贫越生,成了父母越发奋斗的坚定信念。当第七胎破腹而出的那一刻,悲喜交集的家庭在充满欢乐的同时,也充满了无限的悲伤。从没享受过一天幸福的母亲,因难产而丧失了生命。老人没有来的及看一眼儿子,只是在暝暝之中知道自已生了个儿子。老人在生死痛苦中,在最后弥留的一瞬间,脸谱上露出一丝挣扎的笑容,让人能够体察到,她无奈、留恋和心慰的潜意。为了埋葬不幸的母亲,家徒四壁的父亲四处求借,使本来一贫如洗的家庭犹如雪上加霜。父亲是位典型的山东汉子,人虽穷,但志却不短。他做人充满少有的纲毅。为了减轻土著人对“外来户”的疑虑,打掉被借户的“恐惧”心理,债台高筑的父亲逼迫无奈地,只好将五个女儿在不到半年时间,便匆匆稼了出去。那年,五妹年纪仅仅只有十岁,她只有十二岁。从此,父亲起早摸黑,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拚命地垦荒种地。八岁的六妹在充当起七弟的小保姆同时,也承担着一个家庭主妇的角色。一家人的生活依然过的既牺煌又凄惨。
她十二岁稼到山梁那边遥远的地方--子长县涧峪岔。那家人相比之下还算富裕,最起码每天能喝上一顿玉米糊糊、吃上一顿糠面窝窝。她在那里准确地说:生活了28年零9天,夫妻生活虽苦犹甜。她在极度贫困中慢慢磨练变成大人。她28年中先后生养了6个儿女,由于食不裹腹、缺乏营养,加之体力严重透支,有2个胎死腹中,3个生下仅活了几天就夭折了。好不容易,一个儿子坚难地活了下来。五岁那年,孩子出天花,由于家贫和落后的医疗条件,孩子也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