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稻的金枝玉叶被风声轶荡,
椴树上, 木耳听着淅沥的雨声入眠。
裹在露水里的蝴蝶滚下了山坡,
被青藤缠绕的大槐树甜蜜蜜地清谈。
枫叶的浓淡似乎还没有往年整齐,
阳光反复烘烤梧桐叶的两面。
露蝉被秋风秋雨的诵经声超度,
集合在地下等待十七年后的嬗变。
市场上叫卖塞壬姐妹瓶装的歌声,
鱼龙的化石在喜马拉雅山脉沉淀。
蜘蛛雄踞在光线中央窥视猎物,
不起眼的浮游生物在天堂地狱间往返。
西山的影子在黄昏的窗台折腰,
四季的阳光雨水在秋分能量置换。
参星和辰星此升彼落相互张望,
猎户英仙座正续写解不开的量子纠缠。
白马骑着河流踏入蔚蓝之海。
鲸鱼带着孩子们在湖泊中练习沉潜。
萤火虫的烛光在晚餐后熄灭。
黑胶唱片的音质一次次衰减。
夜的底色看不出梦的深浅,
画家在洁白的丝绢上涂描昙花一现。
不知疲倦的吴刚用玉斧砍伐神树,
嫦娥的枕头填满桂花和灵药的碎片。
四季不动声色地兑现了承诺,
星星如约离开银河的母船上岸。
彗星拖着红色的长发在黑夜里奔跑,
公转和自转的磨盘细细地碾碎了时间。
第一片落叶迟疑片刻后泄露了天机,
年轮忠实地复制了去年的去年。
夜班电车穿梭在心口的轨道,
离去的人再也不会从原路折返。
秋风不规则的波段打乱了晨曦的归路,
候鸟决定乘坐午夜班机一路向南。
我们相对无语, 交换思想和呼吸,
隔山的鸟儿却听不懂彼此的方言。
欢娱, 是悬垂在鱼竿上的孤灯。
金鱼相互取笑着, 游弋在逼仄的空间。
海山的月亮在燃尽后旋转、坠落。
女孩们用清晨的白露擦拭霜染的镜面。
收割后的大地在秋冬痊愈,又将在春天复活。
向日葵沉思前事,低头朝向夕阳下的炊烟。
黎明,将披上金色斗篷如期到达,
我们在冬至的暗夜里,期待下一个华年。
(2018年9月18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