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落寞的坐着发呆,偶尔翻起背包里泛黄的相册,记忆就会在那一张张鲜活的笑脸上剥落下来。有时候,它们会像潮水一样汹涌,有时候,它们会像咖啡一般苦涩;无论我选择什么姿态去迎合,却始终无法避免自己沦陷。原来,有些东西是会生根的。
那一年,我是最后一个走的。
离别,就像是东北的花季,虽然比南方晚,但终究是要来的。李北把寝室里的哥们聚在一起,去楼下旁边的小馆子里吃饭。算是告别前夕一次平凡却无奈的仪式,我们都点了自己最爱吃的菜,但是大家很少动筷子,几个蹩脚的笑话也没能冲淡离别的忧伤。于是,匆匆离场,就像曾经我们匆匆而来一样。
寝室里有六个人,李北跟杨江涛是河南的,我跟柳哥来自美丽而遥远的贵州。张庆是纯正的东北佬,说话豪爽直接,而覃智鹏,高耸的颧骨跟健康的皮肤则展示了广西人与生俱来的憨厚。大一的时候,学校没有分寝室,说是为了方便管理,让我们自己选择室友。就这样,缘分把几个不同专业,不同地方的男人,紧紧捆在了一起。我们曾经一起哭过,笑过,醉过,互相鄙视过,但是这样美好而纯粹的时光将一去永远不再来。也许,我们在各自的人生轨道上,要背弃成大海彼岸。
毕业前夕,班里办了次聚会。在摄像机面前,大家豪气干云的诉说自己的人生规划。看着看着,我的心就柔成了一团月光。年轻,真好!就算身无分文,也可以拿理想作为骄傲的筹码。那夜,我们是喝醉酒了的,一群男男女女勾肩搭背在那个糜烂的城市里穿行,他们唱着我写的歌,一直唱到泪流满面。
或许,我这一生都在逃避离别,可是依然没有找到值得我停留的港湾。先送走了李北,然后是柳哥,覃志鹏,杨江涛。空荡荡的房子里,我跟张庆大眼望小眼,张庆说,建哥,我们喝酒吧!两瓶廉价的二锅头下喉,肚子里就火辣辣的燃烧起来,如同这些年泛滥的青春。本来,之前就暗地里说服自己,一定不哭。可是看见,柳哥挤着微笑在车上努力挥手,却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莫名红了眼眶。瞬间,我悄悄转过头去,不让谁看见。
我早已经找好去向,是一家在海滨城市大连的外企。但是,我依然选择最后一个走。因为,只有这样,悲伤才会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这也许就是我唯一的贪心,我给了他们很多祝福的话,唯独没有给自己。
那天,终于没有下雪。我拎着沉重的箱子,一个人踏上列车,往北,再往北。
阴弹指过,两年了。时间不长不短,却足够让它们在我身上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一直在行走,一直在逃离,很多时候,我都不明白自己在找什么?自己要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走,也许总有一天会停下来,那是因为我累了,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人,生于黑暗,归于黑暗,一切了无意义。但是,都得活下去,因为人,注定背负太多,为了亲人或者朋友。
燕子QQ签名栏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们,并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活,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人。我相信,这一定是错了的。要有什么样的生活,完全可以由自己选择,因为人是独立的个体,有思想,有智慧,有尊严。看似满布禅机的一句话,却让我唏嘘不已。
也许,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也许,生活跟理想是不一样的。
在重庆的时候,残月姐在人潮汹涌的街头把我塞给了黄哥。
接着又认识了唐建军。他们都是善良可爱的男人,唐建军跟我一样,喜欢多愁善感。而黄哥性格憨厚诚实,无论哪一样,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都显得尤其难得。我们经常去夜市喝啤酒,谈理想论人生,总有说不完的话。空闲的时候,黄哥帮我到处找房子,告诉我哪里吃东西便宜实惠,哪里的女人比较好看。暂时找不到房子,我还在他们寝室里蹭了好几宿。他们的关怀照顾,至今还让我感动。如果可以,我情愿跟他们一直就那么无忧无虑的走下去,可惜,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最后,他们一一去了成都。我则继续北上。
总是在最落魄的时候,或者最热闹的时候,我选择了一个人孤独。像个戏子上演了很多凄美故事终于要谢幕那样。一直觉得,没有人了解我,其实,是我自己不了解自己。每天,流离在别人的城市,那丑陋而陌生的方言,像西安这座古老的城市一样,永远激发不出人们心灵的激情,有的是惋惜,感叹沧桑。很多人就这样走了,又来了,无声无息。就连那个家在美丽清水江边,时常叫我喝酒下棋的大爷,在三年之前已经离开这个人世。我去,野草萎靡,乱石横堆,一个老人就安静躺在黄土下面,风起林啸,人世间悲欢离合,不过如此而已。
终究还是要生活,这些年,那些事,只能永远留在我身后浅浅的脚印里。缘起缘灭,一切了无痕迹。多么想重来一次,让自己选择珍惜,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造了一个圈给自己,画地为牢,不想走出去,也不愿意有人走进来。如果,有一天有人在路上看见我,请对我微笑吧,那是我轻装待发,准备在下个路口再次与你们邂逅,希望会是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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