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舅 作者 牛子社

四 舅 作者 牛子社 四舅是我母亲最小的弟弟，也是她最亲近、最牵挂的人之一。 四舅与母亲相差十八岁，母亲于归之年他刚出生，因着上初中时寄宿我家的缘故，年龄差距反而成为情感脐带，让他对我母亲愈发敬重。 四舅是至孝至悌的人。他当过坦克兵，上过朝鲜，服役时有一次探望我母亲，正赶上母亲出河工。工地上万头攒动，怎么也找不着，他就到指挥部求助，有人说"找富农婆子呀"?话音未落，四舅铁拳挥至，将那人椎翻在地，骑上身再打，在场的几个人都拉不住，赶紧打开高音喇叭呼叫我母亲…… 部队转业，四舅随几个哥姐去了新疆，在哈密铁路局当汽车司机。后来，两个哥哥下放南疆，他也要求下放。最后到了库车，先在下面一个农场当农机手，后来调到库车县农机局，直到退休。 万里之遥，从库车回一趟老家需要半个月，但这并没有挡住四舅回乡探亲的脚步，即使在文革中遭受迫害，被停发了工资，他也是一有空闲就回家，我记忆里至少见过他五次。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自行车还是奢侈品，他从微薄的工资中挤出钱，托人买了送给我们。那是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又贵又不好买，我们很珍惜，除了走亲串友，一般不骑，放了两年还像新车。后来邻居家一位大哥定婚，女方要求必须有辆名牌自行车，抹不开情面，我们只好将车子原价转让，为人救了急。 后来听说，我的其他几个舅舅，都受过他的接济，他还把一个侄女带在身边、安置了工作。退休后工资少了，接济亲戚力所不逮（bu四声dai三声），有一年他听说养蝈蝈能挣钱，就设想租块地养一棚蝈蝈，我张罗着买笼子、逮蝈蝈，想帮他完成心愿，等他带着几十个蝈蝈回去后却未见下文，想是他带回的蝈蝈未能挺过万里征程吧。 后来，四舅电话说他肝上出了毛病，我曾为他寄去一匣子药品;后来，听说他得了心脑血管病，再也无法长途跋涉了。再后来，得到他去世的噩耗，我心痛之余，一直瞒着母亲。母亲去世前还常常问起，"恁四舅啥时来看我呀"? (2017•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