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维生
主播:一叶幽兰
硕大的荷叶,在水面投下了阴影,茎杆顶着朵花,鱼儿自由自在地游动。阅读的视线,通过鱼儿游过的光影,向画面深处望去。我似乎听到了蛙鸣,虫儿叫,鸟儿的歌唱。赵先闻有着深厚的水粉画的功力,注重构图和光线的运用,抓住瞬间的情景,在平常中发现了不平常的美。
面对一张铺在毡垫上的宣纸,画家是痛苦的、挣扎的。一滴墨汁落上,在宣纸上洇开,就成为记忆,成为永恒,即使被毁掉,它的形态和气味,还是存活在时间中。每一笔的起落,不是信马由缰的随意,也不是名人临摹的拓画。一幅画的大小,不是尺寸所决定的,它是从内心倾吐出来的情感的暴风雨。没有艺术上的绝望,挣扎的痛苦,一味地东拼西凑,不可能成为一个画家,这就是家和爱好者的本质区别。一个是自娱自乐,一个是驮着沉重的精神的大山,艰难行走。
赵先闻从艺四十年,到了他这个年龄,不是画得像不像的问题,也不是选择技法的时候了。墨汁和它的气味,已在漫长的岁月里,渗透进生命的纹理,汇进血脉之中。
在紧紧相挨的荷花中,我找不到“密不透风,疏能走马”的空间。肥大的荷叶,孤傲的茎杆,洁白的花瓣挤满了空间,几乎探出了画面。赵先闻笔下的荷花,有着独特的个性,现代手法的表现,凸出了活的生机。我在荷花丛中,闻到了花的清香,水的湿润气息,听到了荷花与荷花的对话。我发现了一对幸福的鸟儿,栖在茎叶上,亲密相望。在这里它们留下了甜美的回忆和对生活的渴望。丰沛的绘画语言,在宣纸上激发了层层的深度和波浪。赵先闻在寻找中发现,不是在玩情趣,他在这两只鸟儿的身上,一定感受到了东西。
人和自然,这是东西方画家共同的主题。画家对自然的理解,对墨彩的感悟各不相同。西方绘画,关注的是人在自然中的主体性。中国画家的兴趣,是赏玩和趣味性。赵先闻注意到这个差别了,在他被一股激情所缠绕,人生的沧桑感,对理想的渴望,牵动他的心。2007年,赵先闻创作了《西风傲人》。扑面而来的大朵朵的红野菊,压得喘不过气来,它们主导画面。天空深远,向远方,很远的地方延伸。秋天是一年中特殊的季节,收获和冬眠,在这里相聚集,碰撞出灿烂的色调。赵先闻没选择凡高的钴黄色,把菊的情感泻染。他采用了红色,来迎接秋天。红色热烈、激昂,让人兴奋,墨彩的选用,不是信手拈来的,凭经验判断,而是胸怀和灵魂的倾诉。在秋天的大自然中,离开家乡的赵先闻,嗅到了果实成熟的味道,看到生命爆发的、短暂激情。鸟儿排着队,向辽远飞去。这一切的情景。一潮潮的冲击,红红的野花,闯开记忆的大门,在干枯的道路上漫卷、冲荡。赵先闻用了“西风”“傲人”两个名词,表达内心的世界。这两个词中透着高傲的、勇敢的精神和志向。“傲人”是一种坚信和信念,在艺术上他不会屈服,做一个时尚的“奴才”,要敢于破坏和重建。安格尔说:“艺术的生命就是深刻的思维和崇高的激情。必须赋予艺术以性格,以狂热!炽热不会毁灭艺术,毁灭它的倒是冷酷。”安格尔用了残酷的字眼,道出了艺术的真蹄,如果一个艺术家,缺少了崇高和激情,不是爆发,就是毁灭。
赵先闻对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渴望,在他的画中,不论是天空飞行的鸟儿,水里游的鱼儿,荷丛间的鸟儿,总是透着一股温暖。要么是相依相视而坐,向对方倾诉爱的情话。要么水里的一家人,尾尾相接,互相爱护,快乐地嬉戏。在赵先闻的画中,很少有孤独的影子,始终溢满了生命的旺盛。他把对人的爱,对大自然的爱,移植到画面上。一片水,一棵树,一块岩石,一根荷茎,一朵荷花,他就像对待友人一样地热情、真诚,不敢怠慢。
笔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它已成了生命的一部分。对于赵先闻来说,关键是他追求什么,表达什么,这是越来越重要的问题。老经验,老语言,老形式中挣扎出来,摆脱过去的套路,无疑是一场强大的“地震”。赵先闻不想重复自己,站在原地,守护一亩三分地,兜售老资本。
赵先闻在绘画上跋涉了四十年,但是他的一颗不安定的心,又一次做出了惊人的断裂。他踏进了贝瓷的天地。这不仅是为了拓宽艺术之路,蜕变无疑是一次重生。赵先闻不年轻了,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将自己逼向一种陌生的绘画的状态。
漂泊像一株大树的根须,深扎在赵先闻的心中,这不是矫情。从鲁西南到黄河边上,又从黄土地到文化艺术中心的北京,不停地行走,打开了赵先闻的眼界。传统和现代意识的结合,使他对绘画的感受,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这是全新的形式,材料的变化,涂在瓶上的墨彩,要经过高温的考验。一根线条,一块墨彩,在赵先闻的心里游移、碰撞、结合,表现了难以名状的情绪。从未有过的感觉,载着痛苦的期待,携带着新的绘画语言。赵先闻在一篇文章中说:“综观传统绘画,包括传统瓷画艺术,多半是在追求一种文人士大夫的审美趣味性,笔墨趣味,题材趣味,或者赏玩趣味,折谢那个时代人与社会存在的一种审美关系。但是今天我们既然强调海瓷之海,我们就就应该有一种更博大、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