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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橙子和大鹏在一起的时候十个人有九个人反对,就连橙子自己也觉得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大鹏是个红得发紫的网络歌手,微博大V。各种制作公司抢着和他签约,专辑发了一张又一张,在音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那时候的橙子,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草根艺人,想要实现内心的小小梦想,拖着行李箱来到北京租房闯荡。箱子里塞着她的衣服均购自荷花池批发市场。
橙子一直都是大鹏的粉丝,只要大鹏在YY直播间做节目,橙子就会马上打开电脑蹲守,然后买大堆虚拟鲜花虔诚奉上。
这是橙子追星的方式。橙子想,大鹏会注意到自己吗?可是大鹏有三百万粉丝,他一定不稀罕这些虚拟鲜花。自己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个可能感觉眼熟的ID罢了。
橙子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大鹏在北京偶遇,还跟大鹏互粉了微博账号。
橙子给大鹏发的第一条私信是:大鹏,我喜欢你。
橙子给大鹏发的第二条私信是:大鹏,你做我男朋友吧。
橙子发出这两条私信时,态度半真半假。
然而大鹏很快就回复了。
大鹏:哦。
面对如此淡定的大鹏,橙子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大鹏:橙子。
橙子握着手机乐,心里有个小人儿转起了圈圈。然后手一抖,硕大的三星“啪”地一声拍到了脸上。
2.
之后一个月,橙子拉着大鹏的手走在北京的街道上。从中关村走到清华园,从苏州街走到双榆树。
橙子跟大鹏一块儿走路,觉得眼睛看到哪,哪都是风景。
大鹏很把橙子当自家人。有朋友聚餐,带着橙子。有同事约酒,带着橙子。有乐队排练,带着橙子。
橙子特别开心,买起单来也特别爽快。
因为橙子已经不再是那个初来帝都寒酸窘迫的小姑娘了。橙子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人气飙升。好多商演找上橙子,橙子就收拾行李做小飞侠。有机会在全国飞来飞去也不错,飞一回就能小赚一笔。
工作大跃进兼情场正得意,橙子每天春风满面。
直到某次小飞橙出差后突袭大鹏住处,本想给大鹏一个惊喜,最终却成了给自己的惊吓。
大鹏出轨了。大鹏趁着橙子不在北京就和小裙子腻在一起。
小裙子是橙子的好闺蜜。发生了这样的事,小裙子总该说点什么。
小裙子:“对不起。其实我跟大鹏没什么。”
橙子:“哦。”
小裙子:“我们没有上床。你要相信我。”
橙子:“哦。”
小裙子看橙子冷冰冰的一张脸没反应,也就知趣地收拾了手袋出门了。
留下大鹏和橙子两人独处。
大鹏:“橙子,我不想辩解。”
橙子:“哦。”
大鹏:“小裙子是个好女孩。她很温柔体贴。”
橙子:“哦。”
大鹏:“所以我才没有办法拒绝她。我是个男人,有时候需要一些安慰。”
橙子:“哦。”
一向聒噪的橙子在那时候根本无话可说,于是只好失语。
3.
橙子是个好妹子,不哭不闹不吵架。
她默默地打包了几件贴身衣物,飞来我这里度假疗伤。
我带着她从陆家嘴逛到龙之梦,一路吃吃喝喝买买买。当时正值季末清仓,橙子买了大包小包的打折衣服。我们提着战果吭哧吭哧地挤地铁。好容易杀出重围抵达住处,我累得跟狗似的只想往床上一躺,余光却瞄到了一个特别的袋子。
那是一个男装品牌,并且价格不便宜。
我:“橙子,你干嘛买男装?”
橙子:“觉得这件好看。”
我:“给你哥的还是给你爸的?”
橙子:“呃……”
我:“又是大鹏那蠢货?”
橙子:“呃。”
我:“橙子你真自觉!好样的!”
橙子:“他喜欢嘛,我就顺便给他买了。”
橙子说完这话,就把头埋在被子里不吱声。我叹口气,想抱抱她,她的身体却那么僵硬,那么抗拒。
我知道,橙子一定很难过。在距离大鹏上千公里的地方,一个普普通通和朋友逛完街回到住处的夜里。明明应该带着满足和愉悦,却让不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个人牵挂着自己所有情绪。哪怕那个人让自己失望,伤心,却依然在看到他喜欢的东西时想要马上给他买下,带着条件反射一样的执拗和傻气。
橙子早在下飞机的那一刻就被大鹏的甜言蜜语和假意悔过给骗了。
4.
回到北京的橙子再次投入大鹏的怀抱。再次被大鹏带着出去和朋友喝喝酒,唱唱歌,买买单。
小裙子呢?已经没再联系了。
为了不重蹈覆辙,橙子推掉了许多演出机会。她想多花点时间陪陪大鹏,给大鹏做做饭,洗洗衣服,当当小保姆。
橙子觉得,为心爱的人付出,也是一种享受。可惜大鹏不这么觉得。
最近大鹏和湾湾勾搭在一起了,每天晚上通过微信电邮互传情愫。
湾湾远在台湾,是大鹏的超级粉丝。她家很有钱,给大鹏买的礼物不上五位数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大鹏收湾湾的礼物收到手软。相较之下,橙子送的所有东西在一瞬间就下降了好几个档次,土气又山炮。
湾湾给大鹏打来的长途电话越来越频繁了。好几次,大鹏为了接湾湾的电话而刻意避开橙子。橙子心里不服气,某天下午趁着大鹏出去跟朋友泡吧,拴上围裙给家里来了个彻彻底底大扫除,将所有不眼熟的物品统统塞进了垃圾桶。
大鹏怒了。
大鹏:“橙子你干啥呢!”
橙子:“大扫除。”
大鹏:“为啥把我的东西扔了,你有跟我打过招呼吗?!”
橙子:“都是湾湾送的,我看着不开心。”
大鹏:“湾湾是我的好朋友,是我的知己。我和她说到底只是打打电话聊聊天而已,这也值得你生气?”
橙子:“对。我生气。”
大鹏嘴角抽动着,想说话,却又没蹦出半个字来。两人面对着面剑拔弩张之际,橙子领养的小猫软软却不合时宜地从睡梦中醒来,走到橙子脚边“喵”了一声,开始舔身上的毛。
接下来大鹏的举动简直像是疯了。
他抓起软软,大步走到洗手间,放开水槽的水。他把软软的头用力地往下摁,软软奋力挣扎着,却因为溺水,只能从咽喉处发出及其微弱的声音。
橙子尖叫着撕打大鹏的背,可大鹏无动于衷。
软软的挣扎越来越轻,它的嘴角开始渗出粉红色的液体。绝望的橙子在慌乱中抓住大鹏的手臂,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5.
橙子再来找我,眼角贴着厚厚的纱布。
我:“这次真分手了?”
橙子:“再和他在一起我就是傻逼。”
我:“说话要算数。”
橙子:“想起软软那天晚上差点被他弄死,我就会想到自己。我觉得我迟早也会被大鹏弄死。大鹏会毁了我的生活。”
我:“大鹏已经毁了你的生活啊。”
由于长期拒绝商演,橙子的收入已然陷入困窘期。没法再给大鹏买买买的橙子,于大鹏而言或许只是个可以随时使唤的煮饭娘吧。橙子其实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想把自己灌醉。她双腿交叉坐在我的床边,面前是一打啤酒。每说一句话,橙子就喝掉一听。
橙子:“大鹏就是人渣。”
我:“是啊。我早就这么觉得了。”
橙子:“可是我爱他。”
这三个字一出口,橙子的鼻子就酸了。她仰头喝酒努力控制情绪,一罐啤酒就见了底。
橙子:“还记得韩星吗?”
我:“记得。”
橙子:“他要结婚了。”
橙子眼圈红红的,又喝掉一罐酒。
橙子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我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听。不过她提到韩星,倒是勾起了一串好多年前的往事。
6.
韩星是橙子的初恋。
那年橙子还在高中上学。某天偶然看到校草韩星从窗外走过,心里就立马咯噔了一声。
那年女生喜欢男生的标准还不是家境,权力,或者金钱。那年颜值爆表的韩星是许多妹子景仰的对象。那年的橙子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女,看到长得帅的男孩子就脸红心跳,可是那年的橙子和现在的橙子一样,从来不缺少倒追男神的勇气。
橙子给韩星写信:“我是橙子。我喜欢你。”
韩星回:“你在哪个班?我放学去找你。”
橙子拿到韩星的回信开心得不得了。当天下课立马跑到韩星班级门口,大声喊:“韩星韩星,我就是橙子啊!”
橙子和韩星在一起了。谁也没有想到颜值爆表的韩星完完全全没有一点校草的架子。
橙子:“我想吃枫糖鸡柳。”
韩星:“疯狂鸡柳?”
橙子:“枫糖啊!不是疯狂啊!”
韩星还是没有听清,但他立刻就翻墙翘课出校门去给橙子买。
最后韩星带回来两份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