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柯罗连科）

灯光 柯罗连科 很久以前，一个秋天的昏暗的傍晚，我乘着小船在西伯利亚一条阴沉的河上漂流。忽然，在河的拐弯处，我看见前面在昏黑的山影之下有灯光在闪烁。 灯光很强，很亮，而且看上去非常近…… ”谢天谢地！”我高兴地说，”住宿的地方不远了！” 划浆的船夫回过头去，从我的肩膀上面朝灯光看了一眼，又神色淡漠地使劲划起桨来。 “远着呢！” 我不相信：灯光就在那儿，在一片模糊的黑暗中跃然而出。然而船夫是正确的：原来真的还很远。 这些夜间的灯光有一个特点：它压住了黑暗渐渐凑近过来，闪烁着，给人以希望，以自己的路程之近来迷惑人。似乎只消再划两三桨，路程就可以结束……可是实际上依旧很远!…… 我们在墨水似的昏黑的河上又漂流了很长时间，峡谷和山岩慢慢地漂近过来，压上来，又漂走了，落在后面了，仿佛在无边无际的远方消失了，而灯光还是在前面，光华四射，迷惑着人——看上去老是这样近，又老是这样远…… 我现在经常回想起为两岸山峦的阴影覆盖着的这条昏黑的河，回想起这飘忽的灯光。在这以前和以后，有许多灯光以其距离之近迷惑过不止我一个人，可是生活还是在这阴沉的河岸之间漂流，而灯光还很遥远。还得使劲划桨…… 不过，在前面……在前面毕竟有着——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