広橋真紀子-さよならの夏
-01-
又是加班到深夜的一个夜晚,手机上有几个来自家里的未接电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点烦接到父母的电话,他们的话题永远都是“你吃了吗?吃的什么?”,而接到电话的时候,很可能只是草草吃了方便面或者楼下点的麻辣烫,这样的问题我永远都在敷衍,尤其是在知道我加班后唠叨的那几句“注意身体,早点回家”,让我觉得很烦。因为在我只身奋斗在北京的日子里,他们几乎帮不上任何忙。加班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早点回家就像个讽刺。
没打算回复电话,果不其然过了几分钟,微信信息来了。妈妈发给我一张图,仔细一看,是她手写的菜谱,一步步如何操作,配着简单的示意图。
她还说,“知道你时间太忙,我写了几个简单的菜谱,专门给你这种懒人的,十分钟就能搞定,我们离得远也照顾不上你,你可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老点外卖。你看我朋友圈转的文章了吗?”
她这么一讲,我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我以为在外奋斗,我已经坚韧地像一颗野草。却忽略这世界上永远有两个人把我当做一个宝。
-02-
今天,妈妈在微信里问我,去泰国玩儿好不好,发来旅行社的行程单给我。印象中,这是他们近年来第一次主动出行。
我在地铁上匆匆忙忙看过之后,其实那份行程单就像我们所能想见的其他行程一样,中老年旅行团,一半时间都在赶路和坐车,但我不想打消她和爸爸想出去玩儿的念头,我希望他们可以远走高飞,不需要老想着家中老巢的事情。
于是我告诉他们行程挺好的,并且一再嘱咐到了景点千万不要乱买东西,不要被忽悠。爸妈高高兴兴地交了护照,报团出去玩儿。
近几年,爸妈变老了很多,我许久未归家,一旦回家,就会在细微之间发现他们老了的佐证。妈妈蹲着摘菜之后,需要扶着墙或者周围可扶的东西才能站起来,爸爸常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睡着的时候就觉得:他怎么变成这么小小的一个人了呢?他是什么时候变成那么小小的一个人的?
一句用烂的梗是:希望我成功的速度可以超过父母老去的速度。这样一看,少有人成功的速度能超过父母老去的速度,因为老是那么一件猝不及防的事情。
变老的人好像会发展成两种趋势,一种选择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晚上吃过晚饭,拉着儿孙去广场跳跳舞,跟老姐妹老兄弟们聊聊天,再返回家洗洗睡觉。一种选择出门旅行,越来越放得开,越来越不管不顾,抱着一种“反正老了,还管那么多干嘛”的心态。两种都好,都是生活的方式。只是放在我身上,我真愿意听到我爸妈常跟我说他们要去哪里哪里玩儿那种话。
-03-
我爸妈都是那种保守的小镇市民,年纪轻的时候根本没有出去玩,享受生命的心态,他们只想着要怎么赚钱,怎么攒钱,怎么把我和哥哥抚养长大,多年没出过远门,这个“多年”就是他们三十出头到五十出头,接近二十几年。可以说生命力最旺盛,最有资本去玩的二十几年,都给了我们。终于过了不用再为下一代操碎心的年纪,又到了要把下下一代抚养成人的年纪,可是如果一直是这样的循环,那我们父母自己在哪儿?他们自己的人生在哪儿?
他们自己的人生,大概就藏在这剩下的不知道多长的岁月里边吧,所以我私心希望他们可以尽情玩乐,可以远走高飞,四处去玩,四处去造作,青春是肯定弥补不上了,但至少好好度过一个属于他们的晚年,好好去做个好玩儿的老头儿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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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去年的时候,有个百岁老人坐游轮出国,当时我写了“我不想妈妈等到101岁才去看世界”,对我来说,101岁实在有点晚,我父母今年都五十出头,如果真的可以百岁,我希望他们这长长的五十个年头,可以好好玩儿,丰富他们自己的人生,活他们自己的。
想起一句歌词,是刘昊霖在《缝纫机》里写到的,“光阴就在那不拒衰老不觉盈亏的日常中倾塌,你依然转呀转呀转向远方,远方有我不像话,辗转的牵挂。”而我则想跟父母说的是,“我希望你远走高飞,我希望你尽情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