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秋娟：北窗

题注：办公桌朝着北边的窗户。天冷了，恨不得将桌子和北窗一起转个180度，让暖暖的阳光照进来。冬天了，抱紧被子，做一个甜甜的梦。 北窗 文：罗秋娟 现在，我坐在了北窗边。 哒哒，哒哒，你只顾埋头码字。像纺车工在赶制过冬的棉衣。 秋凉。冬寒。光阴紧迫，虫子的鸣唱都已经休止，小松鼠搬弄果实的脚步也变得匆忙。 哒哒，哒哒。你只顾埋头码字。我把自己想象成一只炭炉，一杯热水，或者是你耳畔扯着针线的轻柔的呼吸，像遥远又模糊的童年那些个夜晚。 北窗外，有雁阵惊寒，嘎嘎地掠过长空；有低云徘徊，送来冬天严肃的问候；偶尔有山火，熊熊炽烈，好似深夜里你梦中的吻。 但是这些你都不管。哒哒，哒哒，你只顾缝制手中的衣裳。 我有时候走出门。南门外是个古老的大院子，有苍老又高大的一株株植物，有崭新而沉默的白色建筑。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热闹变成冷清。昔日车水马龙变成了如今的幽静，恰好合了院子里这些松鼠、狐狸、乔木灌木们的心意。 青砖围起来的走道，成为健身运动场。湿漉漉的地面上，走过一对互相搀扶的老人，又走来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她的腰间别着计步器，每隔一段路，就准时报出“你已经走了1008步，耗时20分钟”等等。 我缩着脖子和她擦肩而过，她的低领衫里，似乎热汗还在蒸发。她一路小跑，运动鞋有点慌忙。 忽然想笑：你为什么要跟自己较劲啊？阴雨天的，为什么不好好睡个懒觉呢大姐？因为跟我一样的寂寞吗？ 现在，我也回到了北窗边。我喜欢窗子。喜欢蔓延满眼的绿色。有时候看到窗外树枝摇动，我就有一阵莫名的欣喜。偶尔，小松鼠和雅雀为了一只果子互相追逐，能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把整个院子的树枝们都吵醒。 北窗。守着这窗口只是个偶然。可我一直想要一个朝南的窗口。 想象一下：朝南的窗外，车声孩子的吵闹声总之和市井不远不近，有大片的阳光洒在栏杆和晒在栏杆上的被褥上，软的沙发适合眯着眼，感受阳光从指尖抚摸到脚踝的温柔。鸟们更愿意来光顾窗台，尽管这会挑起战争和不满。窗内，可以收拾一新，可以狼藉遍地；晴天有绿色植物，雨天有音乐流淌；杀虫剂还是要有，和樟脑分置厨卫角落里，最好闻不见；客人要有，但是午夜十二点再不走，就下逐客令。 …… 坐在北窗口，我负责眺望南窗。你负责梦游南极。 你负责赶制棉衣，我负责烧炭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