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里的乡愁

美味里的乡愁

2017-01-24    13'04''

主播: 悠幽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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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2号作品 美味里的乡愁 原创 2017-01-14 龚二先生 浪人一挥 深圳降温了。 楼下贵州特产店的老板娘,正在整理从老家刚运到的新货。香肠和腊肉一挂出来,那种浓浓的,用长在砂石坡头的松枝熏制农家土猪才有的独特腊香味,毫不费力就穿透了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和寒冷。 这个时候,老家里已经开始刨年。做腊肉香肠就是刨年的重头戏。腊月里杀了年猪,家家户户大约都会用一半的猪肉来做香肠和腊肉。香肠最好是6分瘦4分肥,不能灌得太紧也不能太松。腊肉一定要半肥半瘦、巴掌膘带皮的。用盐、花椒粉、辣椒粉细细的腌制两天,再往灶头前或者火塘上一挂。在哔叭作响的松柏枝柴火烟熏中,你看得到它们慢慢的变黑、出油,大约熏上一个礼拜,就可以尝鲜了。 在重庆乡下,隆冬腊月里的松烟香,就是年味儿。 酉阳老腊肉 其实从十月以后,外婆就在准备过年的东西。她不习惯用冰箱,所以她那口用了几十年的桦木大柜子,存的都是是些核桃、板栗、香菇之类的干货。柜子里有一份年货的备办清单,照例大都是我喜欢吃的。外婆仔细看了看,干货都差不多了,鸡蛋是早就在乡下订好了的,猪啊鸡啊鱼啊啥的可以到腊月中后再买。那个时间,也就是我回家的时候。 乡下的腊月是一年中最轻松喜庆的时节,毕竟又是平平安安的一年啊。喜气洋溢在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家长里短的闲话中,总是离不了吃。东家的年猪好大,西家的米酒好甜,你家已经熏上了腊肉,我家都给孩子们做好了麻饼......既然日月都快翻新了,在这辞旧迎新的好日子里,如何不可以吃得是福。 我印象里过年就是吃,吃,吃,吃肉。几十年来都是以猪肉为主,虽然有时肥时瘦的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一时的刀工火候引导又一阵子的流行。说到底,身处内陆的人家,餐桌上很难见到海鲜类外来的稀奇食材,也就是在猪肉上猛下功夫。而过年时节,家家杀猪,正好吃得快意人生。 重庆火锅 深圳这两天降温。南方城市室内没有暖气,本来以为从来没有启动过的冷暖空调可以大展拳脚,结果龟缩在沙发上等了半天,才发觉空调的制暖功能安慰大过实用,让你瞬间觉得人生无常,不知今夕何夕。深圳这股突生的冷清,到是火热了满街的重庆火锅,麻辣香味中的人声鼎沸,竟有些年味渐盛的意头。面目含糊的食客也有了丰润的颜色。 外乡人说到重庆,总是先想到麻辣火锅,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说一声赞。 火锅?外公却是一脸的蔑视,这种没有技术含量,吃不出不同食材不同体验的大杂烩,他是打心眼儿里看不上的。吃不厌精,是他老人家一辈子的信条,就看他给我准备的每次回到家第一餐的绿豆粉儿,吃上第一口,你就能感受到那切得细细的肥瘦相宜的猪肉粒,一定是文火慢慢煸出油再放的姜丝、蒜粒、豆瓣,大火爆出香味儿后,才下的黄酒和菜酱油。 吃上第一口,我就相信,我是回到家了。 龚滩绿豆粉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是老家人基本的规矩。离除夕其实还有两三个礼拜,办公室就有人陆续请假回老家。在老家的父母们这时候也都做好我们回去吃喝住玩的各项准备工作。邻里间的话题,更多了些互询“孩子几时回”、“孩子回了没”。家家户户都如此清晰的、欢乐的奔着那一个日子而去。 老家的风俗,除夕小年夜的团圆饭是最看重的。烧白、乌江鱼、清炖鸡和酥肉汤是我家年夜饭的固定菜式,只是现在已经不是油脂匮乏的年代,这几样坐堂菜虽然一如既往的美味,但更受欢迎的反而是那几道素一些、爽口一些的青菜。 吃折耳根最好的时节就是过年前后。乌江岸边的沙土坎上,那些松软的河沙下面,折耳根肥肥白白的可以疯长到筷子粗细。我爹的手艺得外公亲传,大年三十自然是他从早就开始准备年夜饭。家里的小孩子们就在这空挡里,在玩乐的间歇,就挖好了一背篓的折耳根,叶子和小根须拨除干净,在清冽的江水中洗得小手通红,男孩子间或向女孩子们撩泼些江水逗乐。这时候我爹已经细细的切好了新鲜的生榨菜头丝、莴笋丝,待洗好的折耳根回来,一起拌了,撒上适量的盐粒儿拌匀,取几只干海椒灶膛热灰里滚得香辣焦黑,放手心里拍拍灰,顺手搓碎撒在折耳根上面,浇上些陈醋、酱油和花椒油。这一大盘清香爽脆解腻的凉菜就等着被大家一扫而空。 乌江折耳根 除夕夜是不睡觉的。一边看春晚一边宵夜一边不时放几挂送年迎新的火炮,我家的宵夜五花八门,蒸丸子、包抄手,炸糍粑,各人喜好不同,一家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伴着此起彼伏的火炮响,横竖是相亲相爱热闹腾腾。 过完子时就是初一。在老家,这一天的过早必须是汤圆,甜甜的一碗吃了,再上山去朝坟、拜祭先人。天还没有大亮,蜿蜒的山路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影,慢慢的就看到漫山遍野星星点点亮起香头和烛光。鞭炮声开始响起,在乌江峡谷里回声激荡,如血脉般绵绵不息。站在先人墓前,总是叨叨的说些生者安好,无非是希望逝者永得安息。种种惦记,千里跋涉,尽在这坟头三柱香。 接下来的日子走亲访友和拜年。吃完这家吃那家,满桌的菜家家都差不多,饭菜真不敢吃多少,象征性的动动筷子。但是饭后的那碗甜汤,那碗用石磨,用泡了成晚胖胖的糯米,一勺糯米一勺水,粗粝石槽里磨出来的糯米水粉加蛋花、甜酒做的甜汤,年年吃,年年也不厌,总是忍不住吃个底朝天。 米酒汤圆 前两年在北方,和一个好友聊老家好吃好玩儿的事,最后说成了崔颢那种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缕缕愁思。 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们这数以亿计南来北往的游动人群,其实很多时候只有愁,并没有什么方。 愁的还有每年过完年,返程的时候我妈总是说“车太小,装不完给你准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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