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诗于桥
作者:李振国
一个霜高月黑的深夜,一座古老运河的桥畔,一位赴考落第的诗人,夜泊于一艘客轮船上。
"铛!铛!铛!”一阵钟声从寺庙中传出,一点渔火从江中飘过。寒光粼粼,秋风低吟,枯叶沉水。此景此情,激起了诗人对故乡的想念,对前程的迷茫,胸中涌动着一种情思。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张继依偎桥头,吟唱岀《枫桥夜泊》这首千古绝唱。
枫桥,地处运河至苏州的要塞,是通商船只的必经要道。自《枫桥夜泊》问世以后,凡到苏州的人,大都要去枫桥古镇实地领略这番诗情画意。
一种意韵浓郁的审美情境,一个天涯漂泊不眠人的孤独情愁,意寓了一种空灵旷远的意境,疏密错落,浑融幽远。
一桥•一水•一寺•一城。一缕缕淡淡的客愁被点染得朦胧隽永,在姑苏城的夜空中摇曳飘忽,平添了千古风情。
如果说《枫桥夜泊》,寄桥意寓的是"愁",那么陆游《卜算子•咏梅》,寄桥意寓的则是"孤"。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若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驿站旁边残破的桥畔,孤单清冷绽放,无人过问无人赏,暮色黄昏中,刮风了,下雨了,孑然一身的梅花,何以承受这凄凉的境遇⋯⋯它只有"愁",孤独的愁。
落花委地,混杂泥水,何是花,何是泥?命运悲惨,不忍卒睹⋯⋯处于人生低谷的陆游,士气低落,悲观,悲凉,渲染了一种冷漠的情思,一一"孤"。
而温庭筠《商山早行》,寄桥意寓的是"思"。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从长安赴襄阳投友,旅途中寒冷凄清的早行,涌起了游子在外的孤寂之情和浓浓的思乡之意,流露了人在旅途的失意和无奈。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没有一个"早"字,却把山村初春黎明的特有景色,细腻而又精致地勾勒出来。春天来了,故乡杜陵,回塘水暖,凫雁自得其乐;而自己却离家日远,在茅店里歇脚,在桥头伫立,在山路上奔波⋯⋯心头涌动着无限的情愫,一一"思"。
马致远在《天净沙•秋思》中寄桥意寓的是"悲"。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浓郁的秋色之中蕴含着无限凄凉和悲苦⋯⋯瘳瘳数笔,勾勒岀一幅秋郊夕照图,一种浓郁的凄凉和悲苦,一派荒凉的背景轮廓⋯⋯
同是"小桥流水",而马志远毫无雅趣,抒发了一个飘零天涯游子在秋天里思念故乡,倦于漂泊,凄苦的愁愫——"悲"。
同是秋天,元代诗人白朴,则表达了不同的情感,寄桥意寓的是"喜"。
"《 天净沙•秋》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炊烟袅袅飘起,乌鸦栖息在偻佝的老树上,不时发出令人心寒的啼叫。忽然,一只大雁飞掠而下,划过天际⋯⋯远远望去,山清水秀,近处,霜白的小草、火红的枫叶、金黄的菊花,在风中摇曳,颜色几妖冶,秋天里一派浓浓的"喜"。
桥,是架在水上的路,通往天堑的道,驶向彼岸的舟,攀登悬崖的梯,跨跃障碍的纽带。更是诗人寄思情感的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