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谢谢你的调查,帮了大忙。”我说。 “喔,那就好。”下条小姐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她今天声音听起来 有些无精打采。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下条小姐沉默了片刻,似乎犹豫着什么,“是关于东和的事情。” “你在东和大学遇到什么事吗?”我的心跳莫名地加快。 “没有遇到什么事,只是看见了一样东西。” “看见一样东西?” “你不是托我想办法帮你牵上东和大学国文系这条线吗?所以我今天去了一趟东 和,在文学院里绕了几圈……”下条小姐说到这里又是欲言又止,我第一次听她这样 说话不干脆。 “怎么了吗?” “嗯,那里的公布栏贴着大学新闻,就是校内的一些消息,那上头……”下条小 姐话又说一半。 “那上头有什么吗?”我问道。 “你记得吗?上次你来我们学校图书馆的时候,服务人员不是对你说了奇怪的话 ?” “咦?喔,他说觉得我长得很像某个人?” “对,他说你长得很像某个前阵子上电视的业余乐团主唱。” “那又怎么样?” “公布栏上贴着那个乐团的照片,原来那个女主唱是东和大学的学生。” “所以?” “我看了照片……”下条小姐陷入沉默,只听得见她沉重的呼吸声,我有种可怕 的预感,握着话筒的手心满是汗水。 “那个主唱……”她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告诉我,“和你长得非常像。照片不止一 张,但每张上头的主唱看起来都和你一模一样……,不,那根本就是你。”双叶之章 四 星期五下午我收到了藤村寄来的快递信件,里面是东京飞札幌的来回机票、札幌 到旭川的接驳电车车票、以及两枚信纸。藤村在信中首先向我道歉,他说因为东京直 飞旭川的飞机班次很少,他只订到东京飞往札幌的机票,此外他还说明抵达旭川之后 我该采取的行动。事实上,我需要做的事一点也不复杂,只要前往藤村订好房间的饭 店办理入住手续然后待在房间里等着,藤村说当天晚上会打电话给我。 按照这个行程,我在后天下午一点就会抵达旭川车站了,此时我才发现自己一直 觉得这次要去很远的地方,其实不过是趟国内的小旅行。 大致收拾了一些行李,我出门去池袋添够旅行用品,百货公司的卖场里挤满年轻 人,我偷听对话发现他们大部分是去海外旅行,这让我想起前阵子好友栗子也兴奋地 说要去加州玩。 我买了袖珍时刻表、北海道旅游手册和几样杂物之后,打公共电话到阿丰家里, 运气很好,他在家。我问他现在有没有空出来见个面,他说他立刻就到,于是我和他 约在百货公司前的咖啡店。 我先到了店里,一边吃着咖啡果冻一边翻开旅游手册开始安排行程。这是我第一 次去北海道,心情莫名兴奋。 三十分钟后,阿丰气喘吁吁地赶来。 “抱歉,这个时间只有每站都停的慢车。”他喘着气坐了下来,一看到桌上的时 刻表与旅游手册随即问我:“你要去北海道?” “嗯,不过可不是去观光。” 我简单说明了原因,他一边苦着脸听我说话一边向女服务生点了冰咖啡,我说完 了,他还是那副模样。 “双叶,我完全没想到原来你妈妈这么神秘。”他拿吸管搅拌着冰咖啡,嘴里喃 喃地说:“我一直以为你爸爸是在你小时候因为意外还是生病过世了,所以我都尽量 避开这个话题。” “嗯,我知道,我的朋友都是这样。” “可是话说回来,我实在放心不下。既然那个肇事逃逸的驾驶有可能是蓄意谋杀 你妈妈,你确定那个北斗医科大学的教授真的没问题吗?” “我会小心的。”我说。阿丰听了脸色还是一样难看,直盯着冰咖啡,看来他真 的很替我担心。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我从背包取出一把钥匙,那是我家的备钥,“我不在家 的这段期间,能不能请你不时去我家看看?当然这件事也可以拜托邻居伯母,只是目 前状况不是很明朗,我也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想还是托给知道内情的 人比较放心。” “看家当然没问题,不过……”阿丰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放心把你家交代给 我?” 我苦笑着说:“如果交给宽太或友广,我家可能会变成垃圾场吧。”如果是栗子 ,则会把我家当做免费宾馆。 “OK,收到!”阿丰紧握钥匙,“我会尽可能待在你家里的。” “那就麻烦了。” “明天我想去送行,可以吧?” “当然。”我回答。 和阿丰道别后,我一回到公寓楼下,发现一名男子正坐在楼梯上看书,他穿着牛 仔裤及肮脏的T恤,手臂的肌肉颇粗大,简直像个小号的的阿诺·史瓦辛格,五官也 有点洋人味。他的肩上背着大型肩包,上头还披了一件黄色风衣。 我很想当做没看见直接绕过他走上楼梯,偏偏被他的身体整个挡住了,我只好站 到他面前说:“石神井公园里有很多长椅可坐。” “啊,对不起。”小号阿诺连忙想站起身,但他屁股才刚刚离开楼梯,一看见我 便整个人僵住,嘴巴呈现“啊”的嘴形静止不动。 “干嘛那样看着我?”我瞪着他。 “你是……小林双叶小姐?” 我退了一步,“是啊。” 男子仍目不转睛地打量我,但表情逐渐缓和了下来,我本来打算只要他再持续三 秒这个无礼的举动我就要破口大骂了,他却突然开口: “太好了,我已经等你一个小时了。” 我心想,你等再久也不关我的事。“你是谁?”我问。 “这是我的名片。”他递出一张被汗水沾湿的名片,我接过来一看,上头写着“ The Day After 编辑部 胁坂讲介”,我记得《The Day After》是由一家叫聪明社的 出版社所发行的商业月刊。 “杂志记者?找我什么事” “我不是记者,是编辑,不过无所谓啦。其实我想问你一些你母亲的事,主要是 关于那起车祸。”他的眼神里有一股“我只要这么说,你一定无法拒绝”的自信,“ 你现在有空吗?” “我很忙,不想接受采访。” “这不是采访。”男子一脸严肃地说:“我来找你是基于私人原因,你母亲生前 对我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