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文/梁山静石
一间40多年前盖的低矮的房屋,屋顶吊着一盏拉绳灯泡,略显昏暗的灯光照着糊满报纸的墙壁。灯光下,一位耄耋老人用病后颤抖的手写下这样的句子:“躬耕教学育后人,身居闹市不染尘。电闪雷轰肃贪官,寒舍眠饮自安心。”因不满官场的歪风邪气,那年,还没到退休年龄,他就断然辞去公社校长职务回到农村的家,成了领工资的农民。
一个冬天的夜里,一位邻居到他家,“扑腾”一声给他跪下。他心里“咯噔”一声:他家里谁死了?邻居说:“叔叔,你要有50块钱,就借给我买一些萝卜,我家几口人就能活了。”他没有犹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件衣物,拿出多年积攒的仅有的50多块钱。后来,说啥他也不接受邻居三番五次要还的钱。
一位家境贫寒妻弱子幼的“臭老九”,受不了被批斗的屈辱与折磨,在学校自尽了。别人不敢问津。做为校长的他,冒着可以想到的政治风险,想方设法,操办了丧事。
那年,70多岁的他,冒着严寒骑二十里自行车帮一个邻家求人。
凡是找他,他都会倾力相助。“要是拿礼物来,我决不会管。那是看不起我”,他还经常嘱咐子女,邻居和亲友要是找你们帮啥忙,一定要尽力。
他出生14个月就没了娘,靠邻家点点滴滴的接济才保住了幼小的生命。他深知“弱”时的难,怜贫惜弱也成为他一生处事的基调。
我端详着父亲的“作品”沉思。屋外传来熟悉的说笑声,邻居们又闲聊来了。